('这么多年了,天下无一一国攻下过大英,甚至普天之下也嫌少人知大英的确切位置,是以,微臣也以为,攻打大英之事不可草率,望长公主三思。”“长公主,徐大人说得对,那大英……”
瞬时之际,群臣纷纷上前进言,个个面色都是大惊大骇,连带瞳孔都起伏万瞬,惊颤难耐。
大英在这天下诸国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那等神秘而又神奇的国度,这么多年来都无人真正的探寻与攻破,是以在众人眼里,那大英无疑是不可攻克的神话,且一旦惹怒大英,被大英反.攻,如此,举国上下定再度经历一场浩劫,人间地狱,生灵涂炭。
大臣们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
风瑶安坐在凤榻,面色淡然沉寂,并未出生。
直至,待得众人皆劝谏完毕,随即满殿之人纷纷敛袍跪下,并整齐划一的打呼,“长公主三思”时,风瑶才稍稍挑了眼角,面上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复杂阴森,而后唇瓣一启,慢腾腾的道:“本宫方才之言,并非是要与诸位商议,而是,告知诸位本宫已定的结果罢了。大英三番五次对我京都不利,我自然得趁此机会,对大英先下手为强。诸位莫要忘了,而今天下本为乱世,你们以为,不去主动犯大英,大英便不会主动来犯?诸位也并非稚嫩儿郎,那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话不能用在国之局势上的道理,诸位会不知?这天下君王,历来野心,你若不主动,不智取,说不准何时便被人吞没?也亦如,你若唯唯诺诺,颓废意志,不思进取,有朝一日,终被旁国吞并。如此,倘若不愿消沉,而是趁此机会一搏,若是胜了,天下江山,肥沃疆土,自然有我东陵一杯羹,若败了,不过是东陵上下警惕,迎击早已被大周打得元气大伤的大英罢了,到时候谁输谁赢,也说不准。”
“主动进攻虽有好处。但长公主也说了,天下本为乱世,君主皆为野心。若长公主与大周攻下大英了,那时候,大周自然是天下霸主,若大周这霸主再反过来攻打我东陵呢?长公主,人心皆是不足的,说不准到时候大周就翻脸不认人攻我东陵了。是以,微臣仍是斗胆劝长公主打消与大英为敌的念头,就让大周与大英去斗,我们坐收渔利便成。”
不待风瑶的尾音全数落下,便再度有朝臣紧着嗓子相劝。
这话一出,又得其余朝臣支持,纷纷附和。
风瑶面色不变,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凤榻扶手上的雕凤纹路。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低沉无波的道:“大英这几日先犯我东陵,如此说来,大英早将瞄头对准了东陵。再者,尔等若担忧大周过河拆桥,自可全然放下心防,尔等许是不知,那大周的新帝,便是我东陵摄政王,更为我东陵的驸马,蓝烨煜。”
短促的几句话一出,顿时将满朝之中震得七荤八素,回不过神来。
朝臣们个个都双眼圆瞪,面色震颤摇晃,神情也层层不稳。
风瑶再度漫不经心的扫他们几眼,不再耽搁,缓缓起了身。
“有些事,拖久必成祸患,而我东陵既已被大英瞄上,便不可再坐以待毙。本宫意已决,诸位敛好心神,不必多言。只不过,本宫不在东陵的这段日子,望诸位好生为东陵效力,莫要懈怠,若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们,便是摄政王,也不会放过你们。”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也不再观群臣们的反应,缓步下得白玉阶梯,踏步离殿。
此番,无疑是自然而然的借了一把蓝烨煜的威风,压下了朝堂风云。
只是待全然踏出勤政殿,才突然觉得心口发紧,满身压抑疲倦,不知何故。
待批阅完奏折后,风瑶去了一趟幼帝寝殿,犹豫再三,终还是选择实情以告,不愿对幼帝不辞而别。
却待这话落下,意料之中的,幼帝震得不轻,似是全然不信她所谓的攻打大英之言,反倒是一遍又一遍的悲戚问她,“阿姐可是为了玮儿身上的蛊毒才要去大英?”
风瑶按捺心绪,不厌其烦的解释,奈何幼帝面上的悲凉之色越发浓厚,只是杵在风瑶面前却又不敢不顾一切的泄出情绪,仅是乖巧的拉着风瑶的衣角,强行忍住哽咽之意,低低的朝风瑶问:“阿姐,玮儿不喜开战,我们不联合大周攻打大英可好?阿姐也一直留在宫中,不要走可好?”
风瑶瞳孔微缩,暗自叹息。
若非世事不平,层层紧逼,她又如何忍心离开幼帝,离开东陵。
只奈何,幼帝身上的蛊毒的确耽搁不得,且那大英如此挑衅东陵的目的也还未明,是以此际,蓝烨煜帅军攻打大英,自然也是她利用大周精卫的掩护去取母蛊的绝佳之时,是以,此际若不逼着自己决绝的离开,日后,定会后悔。
思绪翻涌,一时之间,她并未立即言话。
待沉默片刻后,她才伸手牵了幼帝的手,宽慰似的紧紧握了握,缓道:“玮儿是男子汉,日后无论阿姐是否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此番阿姐仅是离开京都一段时间罢了,不久便会归来,玮儿放心。”
幼帝面色一急,“阿姐,我们不与大英为敌可好,阿姐你……”
风瑶心口一沉,不待他后话道完,便转移话题的道:“听说,玮儿近些日子的字写得极好,且背书也极为长进,不若,玮儿先给阿姐看看你的字,再给阿姐背背书可好?”
幼帝目光一滞,满目湿红的凝她。
却待僵硬片刻后,他终是噎下了所有后话,乖巧的朝风瑶点点头,不再就此多言。
幼帝情绪极是悲然,惴惴不安的神色全数展露在了脸上。
待得时辰不早,风瑶出言要离开时,幼帝紧紧的拽着风瑶的手,亲自将风瑶送出了寝殿,眼见幼帝一直不松手,且还有要与风瑶继续前行之意,风瑶终是驻足下来,垂眸凝他,略微认真的道:“玮儿莫要如此,阿姐说过此生会护你,便一直会护着你,绝不会轻易不见亦或是跑了。玮儿且与国师在宫中好生等我,待阿姐办完事了,自然就归来了。”
幼帝满目哀凉,面上的不舍之意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他终归还是个孩子,即便叛逆,但骨子里对于亲情的依赖自也是浓烈。毕竟,几月之前,父皇母后系数殡天,太子皇兄也不再人世,层层的打击之下,让他尝到了孤独心痛的感觉,是以,他才会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身边的亲人极是在意上心。
只可惜,命运就是这般无情弄人,他一直敬重着的淑妃殒命,他一直敬佩亲信着的哲谦也反叛,而今,众叛亲离,剩下的,便独独她颜风瑶一人。
她知他的不舍,知他心底的复杂沸腾,亦或是,绝望。
只是,人世本是如此,起伏万缕,而自家这幼帝,终归还是要学着自己长大。
风瑶静立在原地,思绪越发的嘈杂凌乱,层层起伏,然而面上,她并未表露太多情绪,落在幼帝面上的目光,也深邃认真。
幼帝不说话,只是眼眶却越发湿润。
似也生怕风瑶会看到他的崩溃与软塌,他急忙垂头下来,低低的垂直,待咬牙沉默半晌,才低声道:“玮儿会好好的等阿姐归来。也望阿姐出门在外,定要注意安全,大英打不赢就不打了,蛊毒解药寻不到就不寻了,玮儿不怕死,只要阿姐安然归来便成,玮儿会一直盼着的,盼着阿姐归来之日。”
稚嫩微颤的嗓音,似如染了刀锋冷刺一般,活生生的扎中了风瑶心口。
一股股酸涩之感蓦地上涌,肆意蹿遍了五脏六腑,风瑶面色有些抑制不住的骤变开来,连带落在幼帝面上的目光都变得摇晃不息。
奈何,幼帝此番也不多呆了,更也不再抬眸朝风瑶望来,他仅是略微干脆的挣脱了风瑶的手,扭头便开始往殿门行去,却是走了几步,他又颤着嗓子头也不回的继续道:“路途漫长,望阿姐保重。玮儿会安生待在宫中,等阿姐归来之时。”
嗓音一落,小小的身子已踏入了殿门,稍一拐弯儿,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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