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许是比尉迟雪蛮与那前几日被大周‘精’卫捉住的大英之人还要熟悉。而那东临苍,历来喜山水而游,乃翩跹公子,且又与你‘交’好,是以,若不出意外,此信笺,定是东临苍而为。”
蓝烨煜勾‘唇’笑笑,慵然点头,“的确是东临苍。” 说完,便再度抬头朝前方蜿蜒的山路扫了一眼,继续道:“前路大多不平,加之临山临海,行车颠簸已是不安全,此际仅有二十里路,还是弃车前行最好。”
思涵眉头一皱,目光也顺着蓝烨煜的视线朝那山路扫了一眼,只见山路虽看似平缓,但山路上却又碎石堆积,高高低低的确不平,且那大蓝的深海又在道路一侧,是以,若要行车,无疑是颠簸之至,稍有不慎,便要连人带车一道翻滚至深海里。
是以,如今之法,的确只有策马而行,奈何,天‘色’越发而暗,蓝烨煜身子骨又吹不得冷风,如此之下,又该如何两全?
正待思量,蓝烨煜已是牵着她缓缓回身过来,几步上前便立在了烈马旁,“思涵且先上马,赶路为紧。”
思涵静立在原地,兀自沉默,待得片刻后,才稍稍敛神一番,迅速跃身上马,而待在马背坐定,她则稍稍伸手朝蓝烨煜递来,低道:“你也上来。”
蓝烨煜本打算转身去旁边的一匹马,奈何这话入耳,便也下意识止住了身影。眼见思涵瞳‘色’认真,他微微一笑,只道:“两人多共骑一匹许会拖累时间……”
不待他后话道出,思涵便平缓而道:“连马车都妥协坐了,而今你不愿妥协了?更何况,前路地势虽略微平坦,但地上碎石极多,凹凸不平,如此路况,也行不快。”
说完,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而深。
蓝烨煜眼角微挑,并未立即言话,神‘色’也稍稍而滞,似是当真在认真思量思涵这话,却待片刻之后,他终是回神过来,也未出声,仅是仰头朝思涵笑笑,随即便伸手而来递到了思涵手里。
思涵下意识曲了手指,恰到好处将他的手裹入掌心,而后稍稍用力,将他拉坐在了自己后方。
蓝烨煜那双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闪过几许暗沉,叹息一声,“海风凛冽,思涵不可坐在前面,还是坐到我后面为好。我身子并非孱弱,且这几日也一直在服用悟净留下的‘药’,身子也已不畏寒,是以,思涵无需太过担忧我。”
思涵并未将他的话太过听入耳里,仅道:“无妨。我本也不怕冷,此番坐在前方,自也是妥当。”说着,全然无心就此再言,话锋也跟着稍稍一转,继续道:“事不宜迟,你且吩咐下去,继续行路吧。”
蓝烨煜到嘴的话终是再度噎了下去,深邃的瞳孔静静将思涵的后脑勺凝了半晌,才平缓而应。
天‘色’越发暗淡,冷风凛冽,一行人再度开始浩‘荡’行路。
道路略微狭窄,是以,策马之际虽是想快,但也着实是有些快不了,只因身子一侧是高耸的断崖,一侧则是‘波’光凛冽的海面,如此慎人的环境,着实让人不敢懈怠分毫。
待得天‘色’全然暗下,三军齐齐点了火把,天地之中本也是一片漆黑,然而便是如此,兵卫们手中那蜿蜒而动的火光则照亮了半边天。
一路往前,晚膳也仍是在马背上食用,好长的队伍一宿未歇,任由吹拂在身的风越发的森冷凉薄,寒意刺骨,仿佛冷得要将人冻伤一般,然而即便如此,偌大的队伍,也无人停歇,更无人拖累。
直至翌日清晨,前方道路终于被高山阻隔,无路可走,浩‘荡’大军,也终于是全然停歇了下来。
海风肆意浮‘荡’,便是清晨都不曾消停,偌大的海面,则水‘波’起伏,沸腾不止。而道路一旁的海面,密密麻麻的船只并排而立,无边无际,便是放眼望去,竟是有些看不到船只的尽头。
如此震撼场面,无疑惊得在场之人皆瞳孔瞪大,心神剧动,平息不得,饶是思涵本是淡定,但面对如此之景,本是吹拂一夜而极是冻僵的脸,此际也忍不住漫出了几许抑制不住的惊愕。
是的,惊愕。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并排而列在海面,毫无边际,无疑是她此生从不曾见过的壮观。
只是,这些船只,从何而来?且停泊于此又是何意?
正待思量,蓝烨煜那柔和温润的嗓音已在耳侧响起,“行了一夜,思涵可累?”
这话极是缓慢柔和,关切之意分毫不掩。
思涵顺势回神,稍稍侧头朝蓝烨煜望来,心口发紧,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忍不住起伏不定。
“这些船只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只奈何,这话一出,他面上却无任何反应,那从容淡漠之意也是分毫不掩,似是对海岸的船景并无半许错愕之意。
眼见他满面平静,似是无心回答之意,思涵瞳孔微缩,忍不住再问:“你可是知晓这些船只从何而来?”
这话刚出,突然,有道平寂得毫无平仄起伏的嗓音响起,“您便是颜公子?”
短促的几字,嗓音并未携任何情绪,却是瞬时之际,思涵蓦地一怔,当即下意识回头而望,便见一名青衫高挑的四旬男子正立在马头前。
思涵目光越发而挑,只道是这人走路倒是无声无息,方才她回头与蓝烨煜道话之际,明明是未听到什么脚步响动,而今倒好,这突然之间,面前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且就这么径直站定在了马头前。
果然,越是靠近大英,遇见的人也越是怪异,许是大英之人的确深藏不‘露’,全然不可让人小觑了去。
“你家公子安排你来的?”正这时,蓝烨煜那懒散慵然的嗓音已是漫不经心的扬出。
那青衫之人点点头,面上并无任何表情,看似木讷,但若细观,却又觉这人面‘色’太冷太冷,无端给人一种毫无感情的森冷之感。
“老奴的确是公子吩咐过来的。且如今三千船只已备好,每搜船可载一百之人,颜公子这十万大军,全然可被这三千船只载着渡海,绰绰有余。”仅是片刻,那人再度无‘波’无澜的出了声。
蓝烨煜勾‘唇’而笑,漫不经心的转眸朝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扫了一眼,只道:“你家公子倒是费心了。”
说完,一手揽住了思涵腰身,极是自然的抱着她跃下马来,而后又回头朝伏鬼一扫,那漆黑如‘玉’的瞳孔再度朝那青衫之人望来,“十万兵力虽是好载,但这十万匹烈马若是全然弃了,倒也可惜。”
青衫之人淡道:“十万匹烈马,自然不是小数目,弃了自然可惜。我家公子之意,是从大英之地拨出十万烈马与颜公子换这十万烈马,如此,颜公子等人仅需弃马乘船,待上岸之后再骑公子吩咐人为你们备好的马便是,而此地这十万烈马,我们自然得全数牵走。”
蓝烨煜轻笑一声,嗓音突然幽远厚重了半许,“若是如此,自当最好。”说着,嗓音稍稍一沉,“你家公子,倒是费心了。”
青衫之人只道:“颜公子客气了。我家公子说,既是有些事与关系避开不得,他自然也不会真正袖手旁观的不管,只是公子还说,他对颜公子并无其余念想,但独独一事,望颜公子应允。”
蓝烨煜勾‘唇’而笑,“你家公子在信笺上都不曾与我提过什么要求,而今倒是要用你来对我传话。”
青衫之人继续道:“有些话,我家公子自是不便与颜公子明说,此番借属下之口,许是容易传达些。”
“说吧,你家公子‘欲’如何?”蓝烨煜懒散而问,倒也着实未有久耗之意。
却是这话一出,青衫之人便缓缓的垂头下来,那双平寂得毫无感情的瞳孔终是漫出了半缕起伏,随即薄‘唇’一启,继续道:“我家公子说,大英之帝终是公子‘交’好之人,是以,望颜公子莫要太过……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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