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神‘色’微动,垂眸扫了一眼脖子上横着的长剑,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放过本宫了?”
“你既是已觉我无情,我又何必再去解释什么。且今日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但若我能救出我皇姐,我自不会为难你。”
是吗?
这话入得耳里,并未引出半缕宽慰,反倒是一股股冷笑与讥诮之感肆意在心底蔓延。
又是如此呢,又是所谓的迫不得已呢。
遥记当初这厮举兵而来,说的也是迫不得已呢。而今倒好,两相所谓的‘迫不得已’再度重合,这厮明之昭昭的是要再度将她颜思涵沦为筹码,肆意利用呢。
呵。
呵呵。
思绪至此,冷笑连连,面‘色’之声也‘露’出了几许‘阴’测测的笑。
随即也无心耽搁,仅是满目淡然沉寂的迎上东方殇的眼,懒散慢腾的道:“屋内虽暖,但却极是压抑,本宫如今,倒喜欢站在外面。”
东方殇瞳孔一缩,“若我执意要让思涵入得船屋呢?”
思涵冷笑,慢条斯理的道:“那得看,你有无这本事了。”
尾音未落,身子陡然不顾一切的后退。
她动作极快极快,且也极为突然,眨眼之际,脖子便已离开了东方殇的长剑,而围堵在她身后的黑袍之人们也是陡然一惊,正愕在当场,顷刻之际,眼见思涵的脊背要抵上黑衣人们手中的利剑,东方殇陡然大惊,连忙高呼,“收剑退开!”
这话无疑是从喉咙中惊急吼出,嘶哑不堪。
奈何黑衣人们已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长剑也直‘挺’‘挺’的要扎入思涵的脊背,却也正这时,思涵后脚蓦地蹬地,整个人后退的姿势蓦地顿住。东方殇大惊大急之下早已是反应不得,整个人僵在当场,却是不及回神,一道雪白之物,犹如天光般自不远的浓雾中泄了出来,甚至犹如长了手脚般径直将思涵的腰身缠绕,而后蓦地一动,拉得思涵腾空而起,瞬时消失在浓雾之中。
一切来得太快,无疑让在场之人措手不及。
思涵也是暗惊了一下,却待目光扫清腰间的雪白长绫,一时之间,心底所有猝不及防的惊愕,全数落回了实处。
长绫仍是在朝前收紧,似有双大手在将她强行往浓雾深处拉去,思涵面‘色’已是全然平下,而待片刻之久,那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艘大船,而是越来越近的,视线里也印刻出了一抹雪白高挑的身形,顿时,她深沉的瞳孔也突然变得释然,甚至安然。
周遭冷风凛冽,长绫仍在不断收紧,待得片刻,思涵已被长绫拉着恰到好处的落在了那大船船头的甲板上,而后,那抹身材气场之人蓦地伸手,修长清瘦的两臂顿时一揽,将她紧紧的扣在了怀里。
熟悉的冰凉温度,熟悉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是入了骨髓的熟悉醢。
思涵勾‘唇’而笑,‘唇’瓣一启,“你怎到这边来了?”
那人温润缓道:“东方殇之军已被大周‘精’卫全数围住,只需瓮中捉鳖,如今我过来,自然是来救你。”说着,叹息一声,“思涵,你太胡闹了。我说让你待在船上等我,你如何要与江云南单独行事。”
思涵眼角一挑,神‘色’微动,正这时,一旁突然扬来一道柔媚讥酸的嗓音,“大敌当前,大周皇上与长公主还是莫要你哝我哝了,免得等会儿被东陵太子钻了空子亦或是逃脱,要再寻他便也不易了。缇”
这话入耳,思涵与蓝烨煜双双对视一眼,瞳‘色’也稍稍而深。
则是片刻,思涵主动退出蓝烨煜的怀,先是极为迅速的转眸朝那满身湿透的江云南扫了一眼,只见他即便浑身狼狈,但竟仍是安然屹立,笑容柔媚风月,似是不曾有半点的寒凉与冻骨。
又许是察觉到了思涵目光,江云南也径直抬眸朝风瑶望来,那柔腻的笑容也突然增了几许释然,连带脱口的语气都漫出了几分不曾掩饰的安然,“东方殇该是真正绝情了,不会再顾及与长公主往日旧情。是以,此番若要再对付东方殇,长公主许是不能再单独前去了。便是长公主心疼大周皇上,不愿大周皇上冒险,但这回,长公主许是仍得与大周皇上一道前去对付那东方殇才行呢。”
冗长的一席话,说得倒是懒散柔腻,只是若是细听,自然也听得出江云南这话之意。
想来该是接二连三见得她为了维护蓝烨煜而单枪匹马出去迎战,是以此际这江云南担忧她再度单独前去,是以便有意委婉而劝,劝她与蓝烨煜一道前去行事。
说来也是奇怪,往日只觉风尘之人最是圆滑,却不料这江云南竟当真是个‘性’情中人。
她落在江云南面上的目光放缓几许,再度扫了两眼,随即思绪翻转,沉默片刻,而后便抬头朝蓝烨煜望来,低声道:“你此番过来,身后跟了几搜船,领了多少‘精’卫过来?”
蓝烨煜微微一笑,面‘色’并无半许变化,仅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东方殇,自然是用不上大周‘精’卫出场。”
思涵微微一怔,正要言话,却是话还未脱口而出,蓝烨煜便继续道:“你且先在此等我,东方殇那里,我带司徒凌燕一人前去便成。”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也稍稍一转,“东方殇若落网,你准备如何处置?是直接让我动手杀了,还是让你亲自处置?”
思涵目光突然一远,倒是有些被他这话问住。
此番之际,倒也着实不曾想过要如何处置东方殇,又许是时间是疗伤的良‘药’,再加之此番东陵已亡国,东陵老皇帝已死,东陵大公主已再没了往日的‘精’贵,是以那东方殇,也该是家破人亡的无家无归之人。如此责罚,自是比杀了他还来得狠,想必东方殇此生,无论如何都会活在懊悔甚至仇恨之中,最后,抑郁而终吧。
思绪至此,思涵终是稍稍回神过来,目光落于一旁,低道:“我心底并无其余处置之法,但此番若灭其兵力,扣其皇姐,再将其丢回市井,任由他尝尽人世悲欢离合,纵是心有磅礴与仇恨,也无力去挣扎与复仇。”说着,抬头朝蓝烨煜望来,目光径直迎上他的瞳孔,“就这样吧。”
蓝烨煜眼角一挑,静静凝她,却是并未立即回话。
待得二人对视片刻后,蓝烨煜才突然微微一笑,“终还是不愿要其‘性’命,甚至打算放他一马?”
思涵神‘色’淡漠,低沉而道:“往日攻城之际,他也放过我一马,不曾要我‘性’命。我如今也不过是将以前的都还给他罢了,两不相欠。但将他丢回市井之后,完毕有人将其看着,任他尝尽人世辛酸,但却独独,不让他有再度崛起的机会。”
蓝烨煜缓道:“如此之法虽可行,只不过,人生之中,突发之事无疑太多,一旦东方殇突然有机会再度崛起,对你我而言,自也是威胁。”
是吗?
思涵瞳孔微缩,沉默片刻,待得仔细权衡一番,随即朝蓝烨煜缓道:“终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既是敌对之人,便不可有任何姑且。是以……将他杀了吧。”如此一来,便可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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