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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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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道:“儿子也还记得,当初娘亲对那东陵的长公主也极是赞赏有加,几番在儿子面前提及若能亲眼见她一面便是最好。这不,儿子心孝,知晓娘亲有此之心,此番归来,便一并将东陵长公主请来了呢。娘亲且瞧瞧,这东陵的长公主可否如儿子往日所说的那般清秀雅然,令人稍稍一见,便可心生喜爱?”

这话颇有几分煽动甚至调侃的意味,落得思涵耳里,顺势便在心底增了几许不伦不类之感。

只是这话落下后,身旁这妇人却并未言话,她面上的温笑也已减却大半,整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仔仔细细的将她扫望打量,似要将她全身上下都逐一审视看透一般。

这种被人仔细打量之感,着实令她有些不惯。

思涵沉默片刻,随即便眼角一挑,低沉有礼的道:“思涵,拜见夫人。”

她这话极的谦逊。

妇人这才回神,似是后知后觉的深知此番朝思涵凝望并非妥当,一时之间,面上也染上了几许尴尬,随即便按捺心神的朝思涵温和而笑,缓道:“长公主客气了。论及身份,长公主何须朝老妇如此谦和。”

“夫人乃思涵长辈,思涵问候夫人也是应该。再者,此番这顿膳食也是东临公子招待,无论如何,思涵都该谢东临公子,也谢夫人。”

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也稍稍一转,“夫人可是用过膳了?若不曾用过的话,便一起。”

大抵是见思涵言行有礼,妇人面上的笑容越发增了几许,随即便朝思涵摇摇头,温声道:“老身已用过膳了,长公主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该是饿了,此际便好生用膳,若还有其余想吃的东西,便与老身提,老身即刻便让后厨之人为你准备。”

她这话极是温和客气,目光也一直胶在思涵面上,笑得极为和蔼。

东临苍轻笑一声,慢腾腾的插话道:“儿子也是远道归来,且一路受尽风餐露宿,奔波劳苦,娘亲怎不体恤儿子,让后厨专程做些儿子喜欢的菜来。”

调侃的嗓音,夹杂几分戏谑,却是这话一出,倒逗得妇人哈哈而笑,“你这不孝子,成天喜欢往外跑,随时都让我见不着,让我生恼。但若你有长公主一半的礼数与安然性子,为娘自然会每日都差厨子为你做你喜欢的吃食。”

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奈何顺势之际,东临苍瞳孔一缩,神情顿时幽远了几许。

却是片刻,他便已迅速敛神下来,勾唇朝着妇人笑道:“出去远足,赏尽天下大好山河与人情世故,也是一大快事。若有可能,儿子也愿携着娘亲一道离开此地,去外面走走看看。娘亲所有年华全数耗费在东临世家,此番儿子已长大成人,已无需娘亲如往日那般担惊受怕的维护,是以如此,儿子自是有本事让娘亲脱离这东临世家的桎梏与牢笼,好生在外去走上一圈。”

冗长的一席话,他说得略微认真。

然而这话一出,大抵是话语内容太过敏感,一时之间,也让妇人微微一怔,面色也陡然漫出了几许复杂。

待得回神过来,她略微埋怨的朝东临苍扫去,“你这小子说的什么混话!为娘在东临府这么多年,皆是衣食无忧,本是大好日子,怎被你这不孝子说成了牢笼!”

说着,略微尴尬的转头朝思涵望来,“苍儿时常喜随意胡话,长公主听听就罢了,若他这些时日也有得罪长公主之言,还望长公主莫要与他置气。这小子啊,虽嘴不饶人,但心地是好的,每年春更之际,他都会为国都上下之人赠送不少养身药丸,因着数量太大,这小子又喜亲力亲为,是以便五日五夜不睡觉的熬制,能有如此善心之人,也非心恶,便是此番邀长公主入得大英国都,若途中有何照顾不周,也望长公主见谅。”

思涵神色微动,淡漠森冷的心,终还是因她的一席话稍稍软化开来。

比起东临苍的拐弯抹角与兴味,这东临世家的夫人,则是大气而又谦逊,那脱口的嗓音语重心长,甚至还夹杂几许幽长的赔礼之意,着实是让人心生好感。

“夫人莫要多想。这一路上,东临公子对思涵也是极好,不曾有任何照顾不周,你且放心。”

待得片刻后,思涵平缓无波的回了话,或许是见她这话说得认真,妇人面上也稍稍漫了几许宽慰,随即便勾唇笑笑,再度嘱咐思涵用膳。

思涵缓缓点头,并未生分多礼,仅是略微自然的执了筷子,再度开始在桌上的菜肴上游移而动。

整个用膳的氛围,无疑是极为放松,因着东临苍这厮时常与妇人委婉斗嘴,是以气氛宽松愉悦,并无压抑。

待得膳食彻底完毕,妇人主动提议,要亲自带思涵去入住客院,东临苍有意跟随,则被妇人三言两语劝阻。

整个过程,思涵并未言话,晚风浅动,倒不曾如路途中那般凛冽刺骨,她与江云南,就这么缓缓的跟随在妇人身后,一路往前。

天色越发有些暗淡,周遭之处,已是点了灯火。四方之中,光影绰绰,摇曳通明,而路道周遭的花树也开得繁盛,花香浓密幽长,沁人心脾。

一行人皆未言话,气氛沉寂,但却不厚重,不压抑,则是不久,思涵便被妇人引入了一所满是盛放着腊梅的院落,院子宽敞极大,雕栏玉柱,地面依旧是白玉而为,那噌亮的地板在光影的映衬下,着实是显得透明几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纯透与纯净。

东临府该是富可敌国的,甚至财力也该是令人全然不敢想象的,便是这地上铺就的白玉,便知其财力有多雄厚了。毕竟,白玉也是价值连城之物,寻常之人若得之,定当锦盒封存,小心翼翼藏好,但在这东临府内,如此上等的白玉,竟被这么大大咧咧的镶嵌在了地上,任由人来践踏踩动,着实令人惊愕咋舌。

思绪翻转,越想,便越发的想得有些远。

妇人则径直将她与江云南引入院内的主屋,却是仍无离去之意,仅是温和的目光朝江云南落来,缓道:“老身与长公主有些贴己的话想说,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先行出去回避一番,多谢。”

她嗓音着实温柔之至,毫无半点的棱角与锋芒。

江云南也猝不及防的怔了怔,目光在妇人面上扫视两圈,鬼使神差便点了头,而待回神过来,才突然有些后悔,但又见妇人面色温和依旧,也见思涵毫无任何反应,他终是强行压下心绪,缓缓的退出了屋去。

直至江云南彻底出屋,妇人神色微动,再度出声挥退所有侍奴,待得屋门紧,所有之人全数出屋之后,她才转眸朝思涵望来,缓道:“长公主可愿与老身同坐一榻,好生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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