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也曾是听说过大英皇帝的心狠手辣,甚至几番差人前来对蓝烨煜之军大肆偷袭,如此,在她印象里,大英皇帝定该是老奸巨猾的小人,奈何此番真正亲眼见得这大英皇帝之人了,这厮所有表露出来的言行,无疑是与她所有的想象背道而驰,也全数颠覆了她往日所有的猜测与笃定。
甚至于,今日明明是她颜思涵几番被委婉威胁,而今倒好,这到头来,这大英皇帝倒如此反应与表情,活脱脱的将一个强势得利之人演绎成了一个受人怜然的受气包。
而真相却是,这厮哪里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受气包,明明是满身贵胄与得势,却还要故作如此,惹人心烦。
“瑶儿姑娘,当真心系东临苍?”
正这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百里堇年再度朝风瑶道了话,那认真失望的模样,俨然如不死心一般的心痛与无奈。
思涵心有抵触,再度扫他一眼,随即便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我的确心系表哥。这么多年了,心系之情,一直不曾变过。”
“东临苍虽看似模样清俊,实则却是不近女色,更不喜与女子接触,瑶儿姑娘可知?是以,在下以为,瑶儿姑娘若心系东临苍,许是不会得到任何结果,便也望瑶儿姑娘及早打消此心意,也再好生考虑考虑是否接受在下这凤佩。”
说着,不待思涵反应,他嗓音微挑,继续道:“也还是那话,瑶儿姑娘无需立即回复在下,待得瑶儿姑娘何时改变心意的想好了,何时再告知在下也不迟。”
他这话依旧说得极为认真,诚恳之至。
待得这话一落,他似也无心耽搁,扭头便朝东临苍望来,只道:“这么多年了,朕还是初次遇见朕极是欣赏上心的女子,却不料竟被你近水楼台先惹了去。你不是准备了沉香醉么,还不领朕去喝!朕今儿心情不好,定可喝十坛八坛,你的沉香醉若是备少了,亦或让朕喝不够,朕定当唯你是问,绝不手软。”
东临苍微微而笑,平缓道:“在下既是敢邀皇上去喝沉香醉,自然是准备足量的。皇上且消消气,随在下来。”说完,便意味深长的再度朝思涵扫了一眼,而后便开始转身在前带路。
百里堇年不再言话,仅是抿了抿唇,似是调整了一番心态,才踏步朝东临苍跟去,在场之人也见势而跟,听了沉香醉之名,众人本已是酒足饭饱,此际竟纷纷毫无离开之意了。
一时,在场之人皆被东临苍领走,只是待得走了不远,那满身颀长修条的百里堇年竟突然回头过来,那双漆黑忧伤的目光遥遥朝思涵望来,扯声继续道:“瑶儿姑娘且再考虑考虑在下的话。在下是真心的,望瑶儿姑娘定要好生考虑。”
他再度嘱咐了这话,生怕思涵忘了一般。
思涵眼角一挑,下意识抬眸凝他,思绪翻腾之间,却终归不曾回话。
风来,清爽重重,花香阵阵,入得鼻里,仍是一片沁人心脾。
思涵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幽幽的朝东临苍等人消失的方向凝着,不曾回神,则是不久,突然间,周遭迎来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几许,她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待得下意识回神,目光方巧所及之处,则见片刻之际,那目光所及的蜿蜒小道上,竟是被吹落了一地的花瓣。
“姑娘,此际可要回院了?”
正这时,一旁突然有紧然恭敬的嗓音响起。
思涵神色微动,应声而望,则见一旁之地,正停留着两名婢女。
她眉头微微而皱,瞳中骤然有微光滑动,则是片刻,她低沉道:“老夫人此际何处?今日是她寿辰,我要去她那里亲自拜会恭贺一番。”
侍奴们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则是片刻,其中一人恭道:“这许是不成。公子此番过来便已吩咐过了,若见得姑娘,定当引姑娘回院,不得耽搁。且公子还说,若姑娘不愿回院,便告知姑娘这府中四处都有陷阱与玄机,埋藏的药人也有上千人,是以,府中危险重重,的确不可再让姑娘在院中多走。”
“有你们带路,还怕触动陷阱不成。你家公子之言,不过是担忧我之安危罢了,但有你们在前带路,危险自可全然避开。再者,我此番入住东临府,的确仓促,也的确受东临府之恩,是以,今日既是老夫人寿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恭贺一番。”
不待婢子们后话全数落下,思涵便慢腾腾的出了声。
婢子们眉头越发而蹙,面色也越是为难,待得片刻之后,两人纷纷跪身下来,低声无奈的道:“公子已是吩咐过了,奴婢们也只得依令而行,望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们了,奴婢们仅是奉命而行,不敢有何其余动作。再者,今日其余府中的夫人们也来得不少,许是这会儿仍在老夫人远中小聚,是以,便是姑娘强行要过去恭贺,许是,许是也不是时候。”
这话入耳,思涵瞳孔一缩,面色发沉,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待得沉默半晌,她终是按捺心神一番,低沉幽远而道:“如此也罢。既是老夫人此际不空,待得夜里,我再去亲自恭贺便是。”说着,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道:“起来,在前带路回院。”
婢女们如释重负,紧蹙难耐的面色骤然松懈。
她们忙点头,随即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来,极是恭敬小心的在前领路。
整个过程,思涵一言不发,步伐缓慢,目光则四方打量,认真通透,在无声无息的仔细记着路线。
待终于回得所住的院子,院子沉寂无声,清冷空荡,而那江云南,却仍是未归。
思涵静坐在软塌,瞳色幽远,心境也是飘拂幽远,只是待得半晌后,心底终是增了几许复杂与怅惘,甚至隐约之中,还卷着几分不详的预感。
是的,不详。
终还是莫名的感觉,那江云南久久不归,该是出事了。就如,她今日所遇一样,流箭密集,药人围攻,那江云南也是浑然不清这东临府的路线,倘若触动机关而引发流箭与药人,他独自一人迎敌,稍有不慎,定是人头落地。
是以此际,那江云南,究竟……是死是活?
越想,心境越发起伏厚重,压制不得。
待得许久,她才强行按捺心神,稍稍斜靠软塌小憩,则待小憩之后,心思压抑,开始差门外婢女寻得棋子棋盘过来,兀自对弈。
时辰渐逝,转眼便是黄昏。
天色已是暗淡下来,晚风卷着花香徐徐的自雕窗与屋门蹿了进来,清新盈鼻。
思涵终是落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枚棋子,全然将此局下作了一盘死局,却待棋子落下后,她也并无任何其余的动作,目光仅是仔细在棋局上凝望,略微出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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