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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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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英勇了得,粗犷威武,武功虽是不弱,但往日右腿则受过大伤,伤势一直有些后遗之症,再加之极怕水,是以,你若与他打斗之际,专程攻他右腿,再强行将他往高台边缘逼去,致他落水,那时候要擒大英左相,无疑是轻而易举。”

冗长的一席话,平缓得当,无波无澜,似如随口言道一般,也无半点的锋刃与凌厉,但这番话一入得江云南耳里,顿时如醍醐灌顶。

知晓对手最致命的弱点,无疑是极其有用。只是也不得不说,这东临苍心思着实太过精明缜密,无波无澜之中,便能口吐莲花,给人以震撼与提示。

“东临公子精明之至,江云南佩服。”待得沉默片刻,江云南垂头下来,略是认真的出了声。

东临苍笑笑,“有些事,本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也非什么精明,也只是因在大英这国都长大,是以对大英国都的贵胄大多了解罢了,如是而已,并无能人精明之处。再者,今夜之事,兹事体大,险象环生,后面的戏,便也只能靠江云南公子去演绎,去完成了呢。”

“江云南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不待东临苍尾音全然落下,江云南便出了声。

东临苍面容带笑,温润清雅,目光再度在江云南身上扫了两眼,不再言话,仅是稍稍抬眸,视线再度落在了前方岸上那蜿蜒的长街,神情幽远,似又在思量什么一般。

思涵转眸仔细将他打量,一时之间,也未言话。

身后那不远处的船头之处,已是有不少脚步声凌乱而起,各种笑闹言谈之声也嘈杂而起,甚至足下的画舫,都微微的开始晃动,想来,卫王那画舫上的女子们,已是入船而来。

思绪至此,思涵瞳色微变,沉默片刻,转了话题,“大英皇上与卫王关系如何?”

这话,她问得极是直白,并无半许委婉。

东临苍应声回神,带笑的双眼扫她一眼,随即便落在了画舫外那散落着不少花灯的水面,“皇族子嗣,何来会有真正的兄弟情谊。皇上与卫王啊,不过是一般的手足之情罢了,虽是不好,但也不坏。”

思涵眼角一挑,继续道:“是吗?今日一见,倒觉卫王对皇上极是热络亲近,本还以为他二人关系极好,却不料,仍也是平平淡淡。”

东临苍慢腾腾的道:“卫王性子太过张扬外向罢了,是以不止对皇上,对他人也是一样。只是若说热络,今日的卫王啊,着实稍稍热络得有些过了。毕竟,如他那等浪荡之人,何来舍得下满船的美人儿,从而仅陪百里堇年一人。”

是吗?

“如此说来,今夜的卫王,略是反常?”思涵沉默片刻,开门见山的问。

东临苍饶有兴致的凝她,“瑶儿这般聪明,一点就通,我倒是有些忌讳与你多言了呢。”说着,嗓音顿了片刻,又道:“今夜的卫王,委实有三点反常,其一,今夜卫王的画舫,可是专程朝这边行来,而非像是偶遇;其二,卫王武功再怎么不济,至少也不会恰到好处的撞人;其三,满船的美人,乃卫王最爱,如今卫王与百里堇年入得画舫,徒留那群风尘之女在甲板等候,这也非卫王那风流做派,是以……”

“是以,今夜的卫王,许是有备而来,别有用心。又或者,今夜的卫王,本是冲着大英皇帝来的。”不待东临苍后话道出,思涵便出了声,说着,待得他后话一噎,兴味盎然的凝她时,她神色越发一沉,继续道:“卫王风流浪荡,看似不是能担起家国重任之人。但偏偏皇族之人,历来是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是以,卫王表面浪荡,实则,许是并非如此,又或者,卫王隐藏了这么久,终是想趁着这乱世,锋芒毕露,与大英皇帝拼得帝位?”

东临苍微微一笑,“瑶儿是明眼之人。只不过,百里堇年的上头,还有太上皇坐镇。是以,大英的帝王之位,不过是傀儡虚位罢了,卫王争这位置,倒也没什么用处呢。”说着,他那深邃带笑的瞳孔径直迎上思涵的眼,“只要大英太上皇一日尚在,大英皇族之中,无论何人称帝,都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倘若有人当真一直在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一旦锋芒毕露大肆争斗之际,他所要的,绝不仅仅是大英的帝位,更还有,大英真正的皇权。是以,卫王今夜冲着百里堇年而来,便是将百里堇年杀了,也无济于事,倘若卫王当真有浩瀚野心,那他今夜的目的,便绝非是要对付百里堇年,而是要对付,大英太上皇。”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一路震撼而入,最后陡然钻进了心脉,起伏重重。

思涵面色陡变,瞳色骤然复杂,“难不成,今夜彩灯节,大英太上皇也会来?”

嗓音一落,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紧缩。

东临苍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面色无波无澜,风雅从容。

他目光分毫不避的迎着思涵的眼,薄唇一启,慢腾腾的道:“民间习俗,太上皇历来不喜呢,何来参与。且对付大英太上皇的法子有千千万万,即便他不在,但若,旁敲侧击的对付他皇权,对付他心腹大臣,亦或是,扰乱他国都,民心不稳,如此之下,也可让大英太上皇受得重创呢。”

这番话入得耳里,思涵着实有些不敢信。

对付大英太上皇的法子的确多,但卫王终究是太上皇的儿子,当真会公然的对付他父亲,彻底撼动他父亲的皇权?

又或者,那风流浪荡的卫王,当真有胆子与他父亲叫嚣敌对?

心思至此,一道道复杂之感,肆意在浑身蔓延。

“东临公子历来精明,就不知东临公子以为,今夜那卫王,欲如何生事,从而旁敲侧击的对付大英太上皇?”待沉默片刻,思涵继续出声。

东临苍并无半分停留便出了声,只是脱口之言却是模棱两可,并未道清,“卫王要行何事,瑶儿等会儿好生看便是。说来啊,今夜定也是国都不稳之夜,各场大戏皆在暗中上演,就为今夜爆发,是以啊,今夜的戏,层层叠加,定是精彩,又或许,诸多之处,都会让瑶儿出乎意料,震撼惊愕呢。也如,某些事,某些人,全然超出你预想,国都起伏,人员退散,起起伏伏的,呵,一切暗潮云涌,好戏,大戏。”

他这话略是怪异,幽远磅礴,话中有话。

嗓音一落,他便不再出声。

思涵满目复杂,一时之间,也未出声。

则是不久,突然,周遭夜风大急,蓦地扬乱了思涵的衣裙与头发,她眉头微皱,打了个寒颤,这才回神过来,待得下意识伸手理了理衣裙与发丝,东临苍已是解了自己的披风,自然而然的朝她递来。

他满面薄笑,清浅得当,动作也是极为自然,并无半许额外情绪与怪异。

思涵抬头扫他一眼,淡声推辞,他则温润缓道:“风大,瑶儿最好是莫要冻坏了呢。等会儿之事极为凶险,倘若瑶儿冻坏了,身子骨凉得麻木了,何来有精力去做大事?”嗓音一落,手中的披风越发朝思涵递近。

思涵并未言话,兀自沉默。待得权衡一番,终还是抬手接了他披风,“多谢。”

他则缓缓缩手回来,笑得清雅,“这世上,素来有女子巾帼,精明不让,令人佩服。我倒是也着实欣赏瑶儿这等不怕死的女子呢。只是,不怕死虽是好事,但能屈能伸,则更为妥帖。”

他语气缓慢,话中有话。

思涵兀自将披风披上,淡然观他,“东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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