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每番宫宴,左相携的仅是他那喜好文墨的次子,而非喜好武艺的长子,是以举国之人,皆不曾见过左相长子。”
话刚到这儿,他便漫不经心的止了话。
然而这番话入得百里堇年耳里,却让他全然会意过来。
他眉头蓦地一皱,神情也开始略微起伏,“你之言,是说那高台上的胜出之人,许是左相的长子?”
东临苍也不否认,仅是懒散平缓的道:“该是**不离十了。且若那人当真是左相长子,如此武状元入得我大英朝堂,加之又有左相扶持,一旦在这乱世夺得我大英兵权,这后果,定不堪设想。”
百里堇年面色陡变,“本公子今儿都差点被左相糊弄过去,你倒是看得通透。你武功不也是极好么,且上去与那粗犷小儿比试比试,你若能夺个头筹,本公子当场便可封你为武状元。”
东临苍眼角一抽,“公子莫不是在玩笑。在下细皮嫩肉,易头晕眼花,易伤风感冒,易晕血,易……”
“东临苍!”
略是命令的嗓音一出,东临苍终是噎了后话,干咳一声,“要对付那人,何须在下亲自动手,此番仅需我家瑶儿身旁侍卫,便足以应敌。”嗓音一落,不待百里堇年反应,他悠悠的目光径直朝江云南落来。
江云南瞳孔一缩,并无耽搁,身子陡然腾空而起,衣袂与墨发齐齐飘飞,整个人身段极是柔弱雅致,毫无半点的强硬之气,令人乍然观望,惊艳决绝。
瞬时,周遭一片惊呼之声。
思涵眼睛也稍稍一眯,握在栏杆的指尖微微收紧。
“在下,愿与公子切磋一番。”江云南整个人全然是飘上去的,仿佛毫无重量一般。待站定在高台之上,他便朝那粗犷之人稍稍抱拳一番,柔笑而道。
大抵是他这副不男不女的风情令那粗犷男子极是不喜,男子冷嗤一声,薄唇一启,牙关轻蔑煞气的吐露二字,“找死!”
这话一落,浑然不待江云南反应,手中长剑直朝江云南心腹袭来。
江云南足下一点,身子平然后退,手指陡然一挥,瞬时捏了后方木架子上的长绳,陡然朝那粗犷之人挥去。
一时,长剑与鞭子陡然相接,奈何鞭子是扑通鞭子,长剑则是极为上等的好剑,纵是江云南挥鞭的力道惊人,却是鞭子刚一触碰在长剑锋刃,顷刻之际,鞭子骤然断裂两截。
江云南眉头一皱,面色微变,思涵袖袍中的两手,也顺势紧握成拳。
“哈哈,不男不女的阴柔之人,这般比武之台也容你登得上台面?受死吧!”那粗犷男子当即大笑,整个人着实是得意之至,那手中的长剑也浑然不曾闲下,眨眼之间,那极是锋利的长剑再度朝江云南猛袭。
他着实是张扬跋扈,是以此番招数,无疑是没想过要对江云南留活命的。
江云南却是敛神一番,懒散柔和的笑,整个人再无方才的愕然之色,反倒是平静淡定,从容不迫。
“公子将在下满身的风情说成不男不女的阴柔,倒也是着实冒犯在下了。既是如此瞧不起在下,那在下,自当好生让公子改观改观才是。”嗓音一落,柔柔而笑,却是这时,那噌亮的剑尖已是逼近他眼前,他临危不惧,身子微微一闪,便恰到好处的躲过了粗犷男子的剑。
粗犷男子面色一沉,唾骂一句,手中长剑又变了方向朝江云南袭来。
这回,江云南干脆扔了手中的鞭子,跃身而起拎了只长矛,随即便全然与那粗犷男子斗上了。
两人武功皆是不弱,打得激烈,在场观望之人皆是惊呼连连,满面震撼。
风来,卷着几分河水的鱼腥气息,但却并无浓烈,只是天气凉寒,是以夜风迎面而来,着实令人手脚发寒,略是抗拒。
“瑶儿身边这侍从,倒是当真深藏不露呢。凭他这等内力与功夫,成为我大英上下前十甲的武士也绰绰有余呢。且虽生得女气了些,但舞刀弄剑起来,可是丝毫都不女气呢。”正这时,东临苍慢悠悠的出了声,语气中也不曾吝啬的染上了几许赞赏。
这话一落,在旁的百里堇年也是极为认真的道:“那侍从武功的确不弱,没想到瑶儿姑娘身边,竟也有这等高手。”
东临苍轻笑一声,“可不是么。在下那伯父啊,最是疼她了,又因表妹着实顽劣,时常喜欢跑出府去游荡,伯父极为担忧她安危,是以便差人大肆寻找,为她寻了护卫护她。只是没料到啊,这侍卫着实武功了解,连内力都是如此浑厚。”
百里堇年缓缓点头,面上并无异色,似对东临苍这话也无任何的怀疑。
他仅是再度将目光落在高台上江云南那极是灵巧的身影上,缓道:“瑶儿姑娘身边,本也该配武功了得的侍卫,你伯父本也是想得周到。只不过,你且看看,今夜这番比试,瑶儿姑娘的侍卫胜算几何?”
东临苍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
待得沉默片刻,他才勾唇一笑,“该有七成把握。”
“七成……”百里堇年似是略微在意此事,嘴里略微幽远的呢喃了句,落在江云南面上的目光,越发的深了几许,“倘若那人当真是左相长子,瑶儿姑娘的侍卫,便必须得胜了,必须。”
整个过程,思涵一言不发,兀自沉默,耳里则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
大抵是太过在意警惕那高台上的粗犷之人了,是以,此际这百里堇年竟是都不曾将所有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想来今夜这彩灯节,这大英左相长子突然出现,也该是在百里堇年的意料之外。如今倒好,百里堇年上有太上皇压着,中有卫王模棱两可的亲近,下有大英左相与其长子兴风,他坐在大英皇帝这个尴尬的位置上,四面楚歌,何能淡定。
思绪至此,心底则突然卷了几抹冷笑,仍也是一声不吭。
而那高台之上,江云南与那粗犷之人势均力敌,打得不可开交,周遭观战之人兴致越发大好,吼声阵阵,气氛热闹沸腾,仿佛一派的祥和安泰的场景,但却没人去多加注意,那高台上拼斗的二人,皆是真刀实剑,稍有不慎,那可是得性命堪忧,鲜血淋漓。
思涵也再度将目光落回江云南身上,仔细凝望,袖袍中的手已是扣住在面前栏杆,越握越紧。
则是不久,突然,那粗犷之人右腿蓦地趔趄,整个人陡然身形不稳,蓦地斜身朝地上倒去,江云南手中的长矛则像是来不及阻止力道一般,陡然刺中在了那粗犷男子的腿上。
刹那,粗犷男子惨呼,在场之人也顾不得有人受伤,大肆的起哄欢呼。
江云南面上展露着几许极浅的愕然,随即似如慌张的将矛长矛从粗犷男子腿上抽开,顿时,粗犷男子又是一阵惨吼,腿上的伤口刹那鲜血四溅。
“公子,倒是对不住了。在下着实未料公子会突然摔倒,手中长矛收势无法的刺中了公子腿脚,望公子见谅。”他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面露几许担忧与拘谨,明明是那粗犷之人被他刺伤,但如今瞧得他的反应,倒像是他江云南在委屈一般。
再加之江云南容貌极好,妖异风华,身段极是修条有致,别说在场女子了,便是在场男子也看得惊艳卓绝,目瞪口呆,则待回神之后,越是欢呼大起,将江云南的人气彻底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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