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无心就此与他多言,仅是转眸朝展文翼等人扫了一眼,目光再度落回东临苍面上,继续道:“方才东临公子来时,便朝我大英皇傅言道你乃他恩人,就不知这所谓的恩人之意,是否在指许皇傅渡海而来,是受东临公子暗中相助?”
东临苍缓道:“自打瑶儿入得大英,在下便不曾想过瑶儿要即刻离去,这大英皇傅既是要来追随,且又是瑶儿心腹之人,由他入得大英,且与江云南一道护瑶儿在侧,多一个人,自然是好。”
是吗?
这东临苍也会如此好心?
思涵面色微动,着实不曾信他这话,仅道:“本宫身边,无需任何人追随,且我东陵如今上下无能臣坐镇,深得本宫担忧,此番东临公子既是将许皇傅渡来,不如,本宫便再劳烦东临公子一番,让东临公子将许皇傅与江云南等人渡走如何?”
东临苍深眼朝思涵凝望,并未言话。
思涵候了片刻,继续道:“同盟之事都已确定,如今,想必东临公子该是不会仅以此事来为难本宫吧?且许皇傅本是你不经本宫允许渡进来的,自然也是要东临公子渡出去才是。”
这话一落,展文翼便眉头大皱,犹豫的面容越发复杂升腾,待得片刻,他低沉沉的道:“长公主……”
奈何,他刚刚仅道三字,便被江云南出声打断道:“长公主,皇傅乃东陵栋梁,自然是要即刻回东陵主持大局,但江云南不同,江云南茕茕孑立,并无立足之处,便是回了东陵京都,总不能还去平乐坊呆着,是以,江云南在哪儿都是一样,便也甘愿追随长公主留在大英,长公主让东临公子送皇傅回去便成。”
这话入耳,展文翼后话一噎,顿时被江云南这话堵得心神炸沸。江云南则似如未觉,落在思涵面上的目光也越发认真。
思涵神色微动,目光下意识朝江云南望来,“你已帮本宫太多,如今不必留在此地,且先回东陵京中安顿。待得本宫回得东陵,再亲自奖赏于你。”
她依旧是这话,心底并无动摇。
如今东临苍心思有异,再加之算计精明,是以,多留个人下来也并无太大用处。再者,此番让展文翼回得东陵,她自然也是要将那装着大英左相心脏的锦盒交给展文翼,让他好生带回东陵,只不过,大英左相的心脏极是重要,仅让展文翼与数十名东陵侍卫护送,她自然也是不放心的,是以,若让江云南也跟随一道,将大英左相的心脏护送回东陵,如此一来,她心底自然是放心一些。
毕竟,江云南即便受伤,但武功也是不弱,他若与展文翼一道上路,纵是这东临苍再在展文翼身上出得后招,展文翼与江云南一道抵抗,逃脱的胜算自然也是大一些。
思想至此,一道道复杂之感终还是在心底肆意蔓延。方才本也是在讥讽这东临苍心思太过复杂,想得太多,如今她颜思涵,自然也是免不了这思虑太过的俗套。毕竟,都是心如明镜之人,加之处处受制,是以,正也是因满身限制,从而,才会心有揣度与戒备,在诸事诸人之前,都安了一颗地方戒备的心。
“长公主,江云南回了东陵也是无用,且江云南此番立志随长公主来大英,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长公主最初既是全了江云南之意,便也望这次,也全了江云南之意。”待得思涵的嗓音落下片刻,江云南再度道了话。
只是大抵是听出了思涵语气中的坚决,是以,此番他脱口的嗓音,也极为难得的卷了几许复杂与厚重。
然而这话入得思涵耳里,却并未激起太大波澜,她目光仅是在江云南面上扫了一眼,随即便落定在了身旁那一直未言的东临苍面上,唇瓣一启,极是自然威仪的将话题绕了回来,“本宫方才之言,东临公子考虑得如何了?”
东临苍这才抬眸朝他望来,微微一笑,“东陵皇傅好不容易入得大英,这还不曾入得国都,瑶儿便要让他中道返回?”
思涵眼角微挑,无心与他多言,仅道:“东临公子究竟应还是不应?本为同盟,想来这点忙,东临公子自然是要帮的,是吧?”
东临苍缓了面色,“瑶儿都这般说了,在下何能拒绝。最初啊,在下闻得东陵皇傅出发来大英,在下念及他乃瑶儿信任之人,便渡他来这大英之地,以图随身在瑶儿身边,对瑶儿所行之事有所帮衬,却不料,瑶儿却不愿让他留下,既是如此,在下差人将他送回东陵便是。只是,这柳公子……”
话刚到这儿,他尾音拖曳幽长,话语顺势顿住,目光则慢腾腾的朝江云南落来。
江云南神色微动,目光悠悠的朝东临苍扫了一眼,也未言话。
思涵心思起伏,自然也是知东临苍的意图。这东临苍前两日便劝她放弃江云南,让江云南入得宫中迷惑大英太上皇,是以,此番之下,这东临苍自然是想将江云南留下,从而以江云南之命,来布他之局。只可惜,江云南并非恶人,且对幼帝与她颜思涵皆是有恩,无论如何,江云南可生可亡,但终归,不可成为东临苍手中的死棋。
“江云南自然是随我东陵皇傅一道归得东陵。”思涵仅是默了片刻,随即便淡漠平缓的道了话,这话一出,她便再度将目光落定在东临苍面上,低沉道:“东临公子既是应了渡皇傅一行离开,想必多江云南一人,东临公子差人所备的船只自是装得下吧?”
东临苍神色微变,却又是片刻,略是无奈的笑道:“船自然是装得下的,只是,人心各异,许是有些人的心思,自然是与瑶儿所思背道而驰的。”
嗓音一落,不再耽搁,扭头便朝身后不远的东临府侍卫扫去,漫不经心的问:“船只备好了?”
这话问得干脆,片刻之际,有侍卫便开始恭敬应道:“公子,已是备好。”
东临苍微微点头,随即回头过来,目光径直朝思涵凝望,温润平缓而道:“船只已备好,随时都可为在场几位渡海,就不知,瑶儿此际可要让他们出发了?”
思涵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蓦地深沉,面色微变,并未立即言话。
东临苍眼角微挑,静默片刻,再度温润出声,“瑶儿?”
这话入耳,思涵才敛神一番,故作自然的垂眸,“本宫还有些话要与东陵皇傅与江云南吩咐,是以,待本宫吩咐完了,再让他们启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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