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太上皇对公子甚好,但公子也莫要触及太上皇底线才是。毕竟,这里是大英皇宫,在下东临苍,虽并无一官半职,但对太上皇来说,在下若受伤并影响精神,太上皇定怒。是以,还望逸公子行事之前,多加考虑。”
趁着打斗之间,东临苍再度道了话。
奈何这话一出,哲谦似如未觉,那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仍是朝他袭来,他心有无奈,也无恋战之意,正要飞身退开,奈何正这时,殿外不远顿时有连串脚步声迅速而来,随即刹那,哲谦竟主动退开半许,蓦地倒地,待得东临苍怔愣之际,他竟蓦地伸手朝手臂一划。
瞬时,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溢了出来,染红了他那纹路精致的华袖。他似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上勾着笑意,邪肆阴沉,却是待得殿门外的脚步声越发靠近之际,他又如变戏法般的全数敛却了面上笑容,反倒是眉头紧锁,脸颊发白,面上染上了一层浓烈的疼痛与虚弱。
苦肉计!
思涵心头顿时了然,下意识朝东临苍望去,则见东临苍似也猜到了这点,正朝她满目清明的回望。
却有待二人目光刚刚相触,这时,门外突然有宫奴紧张的嗓音响起,“拜见太上皇。”
思涵心头微生起伏,一言不发,仅是与东临苍纷纷转眸朝不远处殿门望去,便见那殿门之处,大英太上皇被一众宫奴簇拥着入殿而来,他脸色依旧深沉,那双漆黑的瞳孔下意识朝地面的国舅扫了一眼,神情不变,却待又挪眼朝地上的哲谦望去时,眼见哲谦胳膊血染一片,面色惨白,他那本是平静的面容,终是极为难得的荡出了几缕阴沉。
一时,心底略生了几分微诧,倒也不知这大英太上皇竟会神出鬼没的来得这般及时,却是垂眸又朝地面的哲谦扫了一眼,瞬时,心底便也莫名的通透开来。
哲谦今日过来,便未安好心,既是要专程过来对付她,若不有备而来自是不是他之风格,是以,许是方才他与东临苍发生冲突,殿外,便该有哲谦的亲信去大英太上皇那里通风报信去了。只不过,就不知这大英太上皇如此恰到好处的及时过来,究竟是因担忧哲谦吃亏,还是顾着她与东临苍性命了……
“太上皇,您来得正好。我今日来这秋月殿,本是要与我皇姐叙旧,不料皇姐与东临苍竟有意要杀我,若非太上皇来得及时,我此际该是早已丧命了。”悲凉无奈的嗓音,夹杂了太多太多的失望,只是明明这哲谦前一刻来阴邪嚣张,这一刻,便犹如娇儿弱男一般委屈失落成了这副模样,再加之他相貌本是不差,更也从不曾在太上皇面前如此脆弱过,瞬时之间,他这般模样入得大英太上皇眼里,无疑是比女人还要脆弱温顺,惹人心动。
心有怜惜,一时,大英太上皇眉头也极为难得的皱了起来,缓步往前,待站定在哲谦面前,便亲自抬手将他从地面扶起,平寂淡然的朝身后宫奴吩咐,“速将逸公子扶去太医院,差太医好生诊治,不得有误。”
宫奴们急忙称是,正要上前将哲谦扶走,奈何哲谦则突然跪身下来,倔强脆弱的道:“我不走。今日东临公子伤我至此,践我之尊,无论如何,太上皇都要为我做主一番,我才能安心去治伤。”
眼见他极为倔强,大英太上皇若有所思的将他扫了几眼,随即也未就此多言,仅是将目光慢腾腾的朝东临苍落来,“东临公子,今日此处发生之事,可该与孤好生解释?”
东临苍略是有礼的朝他弯身一拜,不慌不忙的缓道:“今日之事本是简单。因逸公子执意要与在下的表妹共处一室,在下念及表妹云英未嫁,与逸公子同处一室容易惹人闲话,便要求同在殿中,却遭逸公子不满,并用匕首要割在下喉咙。”
“事到如今,东临公子还要颠倒是非?匕首乃东临公子的东西,要杀人的也是东临公子你。你方才不是说我乃祸水之人,侍奉在太上皇身边乃是耻辱,更也是太上皇之耻辱,从而要信誓旦旦的杀我性命?你不是说太上皇性子不端,还刻意调侃太上皇癖好么,怎如今太上皇来了,你竟不敢说真话了?”说着,嗓音越发一挑,“方才之事,是非如何,门外守着的宫奴们都是看得一清二楚,东临公子执意颠倒黑白,太上皇可让门外宫奴们入内作证,看看究竟是谁人在言谎。”
东临苍装模作样的叹息,“逸公子岂能如此污蔑在下。”
“我与你并不相识,污蔑你作何?若非你挤兑我,调侃太上皇嗜好,我岂会被你激怒,开口骂你?也正因开口骂你而令你不喜,你有心掏得匕首要我性命?本是东临公子心肠歹毒,却不敢承认,倒也着实令人看不起呐。再者,你这表妹究竟是何身份,你岂会不知?你口中所谓的云英未嫁,不也是公然在欺瞒太上皇?东临公子仗着有东临府撑腰,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
咄咄逼人的话,一环扣这一环,无疑是在东临苍脑袋上一盆一盆的泼着脏水。
东临苍神色微动,落在哲谦面上的目光越发深沉,却是这时,大英太上皇突然弯腰下来,亲自屈尊降贵的将地面染血的匕首捡起,仔细打量。东临苍下意识朝他望来,待得目光触及他手中的匕首,瞬时,面色一变,连带目光都摇曳的几许。
“东临公子好生看看,这是不是你们东临府赫赫有名的艺匠铺子里打造出的匕首?”正这时,大英太上皇突然伸手将匕首朝东临苍递来。
东临苍敛神一番,抬手将匕首接过,查看一番,面色陡然复杂半分,却又仅是眨眼间,他又似如一切释然一般,松了面色,目光也径直迎上大英太上皇的眼,缓道:“这匕首的确是出自东临府艺匠铺的匕首。”
大英太上皇眼角一挑,漫不经心的问,“如此说来,逸公子所言,句句是真了?”
东临苍面色分毫不变,并未立即言话,整个人仍还是淡定自若,并无慌然之意。
这时,哲谦则道:“本是东临公子看不起我,更还鄙夷太上皇,如他这种两面之人,太上皇便是无心杀他,但如此二心之人,太上皇也不得宽待。便是要让他制药,又何必让他住在这秋月殿内,随意将他关押至太医院内的一间偏屋,逼他几日内造出药丸,岂不更好?”
东临苍得罪了他,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东临苍。纵是一时之间要不得他性命,但中伤他,离间他与大英太上皇,他哲谦自然是做得到的。
这么些日子,他对这大英太上皇也略是看透,虽为虎狼之人,但终究是有致命软肋,而这软肋便是,此人喜风花雪月,喜男柔环绕,虽也是万色之中过的人,但恰巧,这看似刀枪不入的人,也是容易动心的。就如,前些日子设计出的偶遇,设计出的体贴,已是将这人略微套牢,纵是无法让此人对他哲谦言听计从,但他哲谦在他面前说话的分量,自然也不轻。
心思至此,本也是一派自信。即便是扳不倒东临苍,自然也不会让东临苍在这宫中好过。只奈何,仅是片刻之后,东临苍突然不卑不亢的回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在下当真要对逸公子不利,又何必要留下属于我东临世家艺匠铺子的匕首为证据?太上皇也是明眼之人,自该知晓其中真假才是,就如,这东陵的皇子啊,本是被仇恨蒙蔽,他今日究竟为何而来,太上皇也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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