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年氏走到胤禛身边的位置坐下, 一脸巧笑倩兮的说道“哥哥说喝着这茶觉得好, 特意送来些,叫妾泡来给主子爷尝尝呢。”
“亮工有心了。”得力下属还记得自己,胤禛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这几日可有好好用膳?”想到这几日因着林氏, 倒是有些忽略了年氏,胤禛的面色又缓和了几分。
年氏瘪了瘪嘴, 小帕子一挥, 自带一股子独属于江南美女的弱柳扶风之感, 只听她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说道,“主子爷都快要把妾身给忘了,妾哪里还吃得下去饭呢!”很是有几分闺怨的味道。
胤禛叫她说的摸了摸鼻子,不就是多去了林氏那里几日嘛,何至于此。
年氏见他面上讪讪,再想想他昨夜又留宿了汀兰院,心中便越发的酸楚幽怨起来,“妾倒是想亲眼看看,这新进府的林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天仙模样,竟叫主子爷这般欢喜!”
天仙模样倒不至于,林氏讨他喜欢倒是真的,只是这话却是不能在年氏跟前说的,“林氏生得如何,她去请安那日,你不是看过了吗?!”
“妾那日精神头不如何好,倒是没太看清她生的如何样貌。”那日她根本就没将林氏放在眼里,如何会去仔细看她?!只大致打量了一下,见她非狐媚样貌,便没再多关注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还真把主子爷从她这里给勾走了!实在可恨可恼!
而年氏为何没看清林氏的容貌,胤禛心里有数,左逃不过一个没将林氏放在眼里的理由,现在在意上了,大概是觉得林氏算是一个威胁了,这些女人家的小心思,胤禛不想多言,宠谁不宠谁,全看他的心意,从来都没有什么应该的,年氏这个态度,是该敲打一下了。
年氏见胤禛垂眸不语,便也及时收住了话头,刚好芝心端着茶盘上来了,年氏连忙亲自起身,端着茶盏放到了胤禛面前,“爷快尝尝这蒙顶甘露,若是觉得适口,便叫哥哥每年都进上一些来。”
见年氏主动岔开了话题,胤禛也顺势接了她的话茬,他端起茶盏,吹开上面的浮叶抿了一口,品了品味道,“嗯,还不错。”不愧是自古便有盛名的名茶,入口滋味鲜爽,甘相回甜,齿颊留香,只是喝惯了龙井的清淡高远,再品这蒙顶甘露,就难免有些香味馥郁之感,这一点,倒是和江南名流与蜀中名士各自不同的风采所对应上了,江南名流多淡泊致远,而蜀中名士则要放达豪迈一些,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必茶也是如此吧。
年氏见他喜欢这茶,心中很是欢喜,脸上也绽出了一抹盈盈浅笑。
直到晚膳前,两人的话都围绕着年羹尧展开,在胤禛面前,年氏帮着年羹尧刷了不少的好感。
这一点,年氏与林氏又很是不同,年氏总是喜欢在他面前提起亮工,而林氏却是鲜少在他跟前提及她的家人,莫非她与家中人曾闹过什么矛盾?!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又想起了林氏写得那首白诗,眉眼间禁不住就露出了几分不忍直视之色,诗虽然写得差了些,但看那内容,可也不像是与家中人有什么旧怨的样子啊。
胤禛转念想了想往日与那丫头相处的情景,想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忽而觉得,两人在一起时,她想不起别人来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想到这里,胤禛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泄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论起作诗,林氏是万万比不过年氏的,这么看来的话,长在京城的年氏,倒是要比生在江南的林氏,更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才女。
彼时年氏正讲年羹尧在四川任上的趣事说的高兴,倒也并未发现胤禛的跑神儿。
直到申时过半,该是传膳的时候了,年氏才停止了这一话题,起身与奴才交代传膳去了。
胤禛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年氏一说亮工在任上的事,他便不由自主的会去思考蜀中形势,年氏讲的跳跃,他想到的也杂,注意力还不能都集中在思考上,脑子难免有些超负荷。
苏培盛见主子爷这副样子,忍不住暗中将主子爷在林格格那边的状态拉来做了一个对比,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啊!年侧福晋这路,走窄了啊!
等纤荷院传的膳食端上来的时候,苏培盛更是露出了一抹十分隐晦的没眼看的表情。
这大热天的,整一桌子煎炒炖煮的菜码上来,看着倒是挺丰盛的,可就是叫人感觉没什么食欲,偏年侧福晋点的这些菜,还都是些色泽口味清淡的菜品,一整桌子的菜码摆出来,几乎是一码的浅色调,偶尔有几片绿色还都是些配菜,能凑出这么一桌子来,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年侧福晋的初衷苏培盛懂,不就是跟着主子爷的口味来么,可这未免也太矫枉过正了些吧。
果然,这顿晚膳,主子爷没用进去多少,看主子爷吃得不顺心,苏培盛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可在年侧福晋这里,他又不能说些什么。
年氏见胤禛吃得不多,便蹙着眉问道,“可是这些菜不和爷的胃口?!”
一旁听到了这句问话的苏培盛心说,您可总算是发现了啊侧福晋!
“无碍,只是天热少食欲罢了。”对于这一点,胤禛倒是无心为难年氏,毕竟年氏的做法,和这后院里的女人们也是大同小异,开始的时候,还能照着她们自己的口味来,时间长了,但凡他去,上的便多是一些他的口味,她们的心意他明白,只是她们却不懂,再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可能她们不是不懂,只是不敢在他面前犯错而已,如今年氏也只是被她们同化了罢了,就是不知道林氏那里,还能坚持多久。
“是妾没服侍好爷,还请爷恕罪!”年氏起身,低眸敛目的对着胤禛行了一个蹲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罢,爷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胤禛蹙了蹙眉,伸手将她给扶了起来。
“是妾身不若林格格得力,难怪讨不了爷的欢心!”胤禛食不下咽,年氏心里其实是有气的,就有一种‘你在别的女人那里过得滋润,到我这儿就食不下咽了?!我就让你这么吃不下去饭么?!’的联想。所以年氏的心里,现在是有些被嫌弃的委屈和暴躁的,进而使得她的这句话中,也带出了浓浓的怨气。
“年氏。”胤禛语带制止的低呼了一声,略有些头痛的抬手揉了揉额头,今天怎么就过不过去这个坎儿了呢?!
年氏听了这句低呵,也有些后悔于自己的冲动,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再加上心中的委屈和气恼还未消下去,便只站在胤禛跟前默默垂泪。
胤禛被年氏闹得很是头疼,但看在亮工的份上,他还是包容了她,他朝着半蹲在地上的芝心看了一眼,说道,“还不扶你们主子下去梳洗?!”
“是!”芝心就着蹲礼的姿势俯了俯身,之后便站起身,伸手去搀扶年氏。
年氏也知道,此时不宜在多说些什么,便也顺着芝心的搀扶,转身朝着浴房的方向而去。
等进了浴房后,胡嬷嬷上前服侍,方才的事情,她都听芝心丫头说了,等帮着年氏净好了面后,胡嬷嬷虎着脸,对年氏说道,“侧福晋,老奴怕是要说两句您不爱听的话了!”
自觉自己刚刚在主子爷面前说错了话的年氏,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蔫。
“您还记得老奴之前跟您说的话吗?!为何还要屡屡提及那林格格!”看到年氏的神情,胡嬷嬷知道她已知错,但还是语气严厉的将话给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让她记住今日所犯的糊涂。
“嬷嬷,我知道错了。”年氏老老实实的认错,“可我就是气不平,那林氏到底哪里比我好,爷为何昨日避我而就她?!请安那日,我倒是没看出来,那林氏竟也是个嚣张的,竟然这许多日了,都未来与我请安!主子爷怎么就看不到她的轻狂呢?!”
“侧福晋!”胡嬷嬷低声呵斥,“您这些话,与老奴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主子爷面前,可万不可露出一丝半分啊!”
第214章
“嬷嬷安心, 我自是晓得的。”年氏低垂下了眼帘。
屋中人都未注意到的帘外,原本应该守着门帘的奴才已经被苏培盛给捂着嘴拉到了一边,而帘外正站着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冷肃之气的男子, 能出现在这里的男子,想也知道是谁了。
胤禛可不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他会来这里,是因为李氏给前院儿的奴才传了话, 说弘时这两日有些中暑,想请他找个太医给好好看看, 李氏是什么心思,胤禛清楚的很,但到底放心不下孩子,于是还是决定去看一看,但又想到,如此一来就要委屈年氏了, 再想想她今日的闺怨模样,便想着过来哄哄她、安抚安抚她的小性子再走, 却未料想竟听到了年氏主仆的这样一番对话。
若不是因为守门丫鬟惊慌的神情,胤禛也未必会做出偷听的事情来。
听完了年氏主仆的对话, 胤禛忽然就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她们其实说的没错,有些话确实不适宜在他面前说,只是真让他亲耳听到了这些话, 还是不免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同时, 对年氏的心也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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