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好动作一顿,“她来干什么?”
李秀芬叹了口气道,“来问向南的事儿,说向南一直没往家里写信,她不放心。”她没说的是苗金兰当时的口气并不好,似乎是他们赵家把她儿子拐走了一样。
可即便李秀芬不说,俞向好也能想象的到,就她那便宜娘,指不定对着她婆婆哭哭啼啼说她多可怜多委屈,甚至可能还会埋怨赵家把她儿子拐走了呢。
俞向好道,“向南走了才俩来月,现在到哪了都不知道,去了不得安顿?安顿好了肯定也要训练,哪怕到了地方就写信,这路上指不定得多长时间,哪那么容易就收到信。”
说着她冷笑一声道,“向南临走前她都没个好脸色,就好像全家人都欠了她一样,现在向南走了她又急眼了,早干嘛了,非得把向南的心给冷了,才想起这儿子来。”
她说起这话有些事不关己的样子,李秀芬也不好说什么。就苗金兰那样子,她也实在看不上眼。但即便俞向好看不上自己的娘,她作为婆婆也不好当着俞向好的面说苗金兰的不好。
“她知道这些天高中毕业的放假了,说不定这两天还会来找你。”李秀芬说。
俞向好听了这话眉头就是一跳,她都有种今天下午就回县城的冲动了,她实在不想跟苗金兰说话。
可惜不等她纠结完,第二天一大早苗金兰就来了。
苗金兰看着养的白白嫩嫩全不似在家时候模样的俞向好,苗金兰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动了动嘴道,“看你现在过的好,娘心里就踏实了。”
听到苗金兰这么说,俞向好非但没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反而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果然苗金兰神色上并没有真的为俞向好高兴的样子,反倒哀伤的叹了口气说,“你日子是过的好了,就是可怜了向南,指不定在哪吃苦呢。我和你爹在家吃糠咽菜也就认了,可向南他……”
俞向好冷冷的看着她突然就舒了口气,这才对吗,这才是她这个便宜娘会说的话嘛。她就说以苗金兰的个性怎么可能会说出好话来。
“那您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俞向好看着苗金兰道,“就是为了让我不痛快来的?”
苗金兰惊讶的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表情变得伤心,眼瞅着又要哭了。
俞向好赶紧道,“您别忙着哭。”她见苗金兰一愣,她冷笑道,“您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我让向南去当兵?若是您真的因为这事儿怨恨我,那您就怨恨吧。”
苗金兰张了张嘴没说话,她心里的确是怨恨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儿子也走了,往后她的日子咋过。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苗金兰就觉得难受。
而俞向好继续道,“至于您心里怎么想,就没必要告诉我了,我也没耐心听,咱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早就没了,不是吗?您是生了我,可您也没好好养过我,您看见我就想起以前被我亲爹骗了的日子,正好我看见您整天哭哭啼啼的跟个白莲花是的也心烦。”
“既然这样,您来干什么呢?就为了来指责我或者给我不痛快?”俞向好面无表情道,“都说父母拼死拼活的都是为了儿女有出息,怎么到了您这儿就巴不得把儿子拴裤腰带上呢?”
苗金兰被她说的颜面无光,呐呐道,“你不懂我的苦。”
“你的苦?”俞向好嗤笑一声,“我真不明白您有什么苦的。打小姥姥和舅舅们疼您宠您。纵然被我亲爹骗了,可我后爹对您不好吗?我后爹是忽略我这孩子了那没关系,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您敢说他对您不好吗?与老太太那老妖婆是不好,可你要是强势一点,她能欺负的了你吗?说到底是你自己没本事没出息,非得整天哭哭啼啼告诉大家你是个软骨头好欺负的主。另外你把面子看的什么都重要,你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被婆婆妯娌小辈们夸赞你,觉得你是个好的。”
“你傻不傻,你蠢不蠢!”俞向好气道,“当然,这些您都知道,可您就是在意这些,甚至在意这些超过了子女。您口口声声的说舍不得向南,不放心他出去当兵,到底是您舍不得他,还是担心他一去不回没人给您养老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苗金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俞向好看着她的样子都懒得理会她。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一辈子都别再看见这女人了。
“您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俞向好皱眉道,“看着我过的好,您心里不舒服也憋着吧,反正我挺高兴的。”
苗金兰站起来,手指头搅着衣裳,匆匆的出了屋门,到了院子里她突然回头道,“向南,真的没写信回来?”
俞向好冷漠道,“没有。”
苗金兰失望透顶,转身出了门。
待苗金兰走了,俞向好叹了口气将门关上了,真是太糟心了,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果然她就不能期盼什么母女之情,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可能有。
中午回来的时候俞向好跟李秀芬说了下这事儿,李秀芬并不意外。她跟这亲家见过几回,她也瞧不上这样的女人,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女打算,可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养儿防老还真是为了防老来的。这年头当兵没以前那么容易了,任谁都知道当兵对孩子前程好。
可偏偏苗金兰还打着舍不得儿子离家吃苦的旗号想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
李秀芬都替俞向好姐弟两个不值。
从另一方面来说,俞向好是嫁出去的闺女,跟爹娘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不回家也就不回去了。可俞向南还不行,爹娘疼他,哪怕自己亲娘再不靠谱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们。到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俞向南。
当然李秀芬又坏心眼的想,等以后俞向南就该娶个厉害的媳妇,起码能把苗金兰吓住的那种,不然真找个软和点的媳妇,手段又没苗金兰高,那日子才真的没法过呢。
一个年纪大的白莲花的心眼儿可是多着呢。
俞向好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叹了口气道,“可怜了向南,往后……还是不让他们一起住的比较好。”
不过以苗金兰的性子,恐怕等俞向南真熬到能随军的地步,苗金兰肯定会非常痛快的去随军。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在红旗公社呆了两天后俞向好便回了县城。回了县城她也不出门,一天吃两顿饭,十点多吃早饭,两三点吃午饭,晚饭索性不吃了,直接在床上睡。屋里虽然热了点,可比起动弹,她更愿意躺在床上熬。
不动的时候还是可以忍受的。
咳,她其实一直都挺理解赵丰年以前为啥那么懒的,甚至懒到恨不得长炕上的感觉了,躺着太爽了,啥都不干,睡大觉的时候还能做个美梦,世上最美的事儿了。
贪吃猛睡了几天后俞向好出门去理发店把头发重新剪短,然后第二天一大早穿戴整齐的出门去上班去了。
从现在到77年十二月,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哪怕知道这班上不长久,俞向好还是要去的。总不能啥事都指着赵丰年不是,总归毕业了,不去上班多不好。
至于坐在家里享清福这事儿,现在他们家还没这条件,还是等等再说。
服装厂在本县属于第三大厂子,仅次于纺织厂和鞋厂。衣食住行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尤其本县只有这一家服装厂的情况下,这服装厂的地位就尤其的重要。
俞向好面带笑容,精神奕奕到了服装厂,在看门大爷那登了记又问了路往工会办公室走去。
服装厂不小,工会和厂委还有其他干部的办公室都在一座二层小楼上。俞向好过去的时候有人看见她,不由多打量几眼,“同志,过来找人?”
俞向好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便笑着道,“大姐,我是新分配来的俞向好,过来报道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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