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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有礼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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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的水平在新生辩中应该算得上出色,可明明他都不认识自己。

“因为你看起来很厉害。”陆礼回答。

但因为他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即使语气认真,看起来也像是在说笑。

“是吗?”苏迢迢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大概是被眼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带动,忍不住开口,“我还以为我看起来只是很漂亮。”

陆礼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眼睫在阳光下坠着纤细的金芒,视线随之下落,认真打量了她一番。

确实很漂亮,是会在第一眼就让人留下深刻的“漂亮”印象的漂亮,尤其在现在明亮的光线下,她的五官漂亮到了在细枝末节都毫不含糊的程度,瞩目得几乎富有攻击性。

末了陆礼失笑,开口回答:“这不冲突吧,长得当然很漂亮,但实力也很强。”

这几乎是苏迢迢第一次听到一个和她素不相识的人这么评价她,在夸她厉害的时候没有带上那些奇怪的标签。

她记得几个月前她成为一些微信推送的文章标题的时候,还有人会在“平江市高考理科状元”中间插入诡异的“美女”两个字——平江市高考理科美女状元。

离天下之大谱。

想到这儿,她的眼底跟着浮上笑意,点头应下:“你说得没错。”

陆礼跟着一颔首,跟她道别:“那我们就辩论赛再见吧,如果你一个星期就能把黑格尔读完的话,到时候可以还我书。”

“那如果不能呢?”苏迢迢问。

“那就再等下一场比赛。”陆礼笑着回。

“好。”苏迢迢对他点了点头,直到他离开借阅室,才转回来面对桌子上的一摞摞书。

片刻后,她翻开《法哲学原理》深蓝色的硬壳封面。

书被保存得很好,纸页平整,扉页上有一个签名,下面还落了款:

陆礼

2019级法学院

字写得很洒脱,带着钢笔特有的凌厉笔锋,骨气峻拔,收放有度。

倒确实字如其人。

第4章 .迢迢有礼 平平无奇控制狂

三天后,苏迢迢重温了两本书,做出了整整四页辩论大纲,才总算和小组成员进行了第一次赛前讨论。

副班长刚一开麦就兴冲冲地宣布:“学委,我们这次抽到的立场还不简单?男的肯定不能跟女的感同身受啊阿sir,都不说别的,随便到微博上翻一翻看看那些男人的言论就知道不可能啊。”

班长:“+1,微博上那些人说的话每次看到都让我血压上升,黑名单已经塞不下了,都是冲浪最新发现的奇行种。”

“那我们平时在微博上看到的晦气语录能放进辩论里吗?辩论应该需要一些例子的吧?”副班长问。

苏迢迢闻言,开麦解释:“可以举例,但不适合当做论证的主体。辩论场上更希望听到的是那些有规范样本统计得出的数据,需要可考的数据来源,经得起对面的质疑和拆解。

“至于单个的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男性发言,我们可以在质询和自由辩环节发挥。这两个环节要做到短兵相接、精准打击,能把对面堵得语无伦次就算成功。”

“okok,能用得上就行,这部分我可太会了,我来找!”副班主动揽下这个活。

“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今天的讨论吧,”苏迢迢是个效率为王的人,收束了她们一开始的闲聊,进入正题,“先从一辩的立论稿说起吧,这是整场比赛的基础和核心。班长,你现在对立论有什么想法吗?”

“我前几天看了华中那边的辩手写的入门教程,还有几篇一辩范文,现在大致知道一辩稿要写什么了,”班长会前明显认真准备了资料,一边说一边滚动鼠标,“一辩稿主要分几部分,包括我方对这个辩题的定义、两到三个层层递进的论点、一些可论证我方论点的数据或者案例。概括起来就是seel,即statementexplanationexamplelinkage。”

“嗯,是这样的,”苏迢迢听出她会前功课做得挺靠谱,示意她继续,“所以你对这个辩题怎么看?”

“我简单分析了一下啊,感觉在‘感同身受’这个词的定义上,我们是可以做一些功课的。还有一个就是对‘女性的职场焦虑’,我觉得我们可以举一些具体的事例论证,比如招聘歧视、同工不同酬、生育压力这些问题。”班长回答。

“后面那部分我听明白了,不过感同身受这个词还能有什么定义吗?我之前查了一下,这个词的词义就是指‘虽未亲身经历,但感受就同亲身经历过一样’啊。”团支书开口。

“定义确实是这样,但是我觉得感受就同亲身经历这句话还是比较笼统,还是得想办法把感同身受的标准定得高一点,要不然我们这边不占优势啊。”班长道。

“是这样的,”苏迢迢指出,“这个词条的解释仍然存在模糊的部分,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地去争取高标准。比起简单的了解、知悉、体谅和同情,我方对感同身受的定义应该是一种更加高级和深入的情感沟通,概括起来就是男性需要悲我所悲、哀我所哀、痛我所痛,只有达到这种程度,我们才可以判定为感同身受。”

“支持!就得把这种高标准打出来,好比那种把生三个孩子说得像放个屁一样轻松的男的,别说感同身受了,他们连生育的基本事实都不了解。”副班激情开麦道。

“好,那定义这部分我们就做完了?”班长询问。

“还差一点,”苏迢迢补充,“感同身受释义中的‘虽未亲身经历’这句,我们还可以作进一步解释,进而框定‘职场焦虑’这个概念的讨论范围。”

“怎么搞?”副班问。

“很简单,”苏迢迢开口解释,“感同身受的前提是‘未亲身经历’,那么能够亲身经历的事就不能叫感同身受,因此扩充到整个辩题上,我们讨论的对象是且仅是那些男性无法亲身经历、独属于女性的职场体验和职场焦虑,就像我们刚刚提到的职场歧视、生育压力等等。”

“我明白了,那这部分内容一辩稿就需要写进来吗?”班长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那头噼里啪啦打字。

“因为我们是反方,按照比赛流程,我会先起来质询对方一辩,之后才轮到你的一辩陈词。所以我的想法是质询环节我就帮你把这部分定义打下来,你在一辩稿里简单总结后,就可以直接阐述那些独属于女性的职场焦虑了。”苏迢迢回答。

“迢迢,那要是打不下来怎么办,我感觉我们这个定义太偏向我们了,对面不可能随随便便承认吧?”团支书有些担心地开口。

“哎呀放心吧,咱们学委之前打三辩的,质询肯定是她的强项啊,我们有功夫担心她还不如先管好自己的趴。” 宁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苏迢迢总有种迷之自信。之前竞选班干部那会儿,她知道苏迢迢是她那个高考大省全省排名第十三的理科生后惊呆了,加上她这会儿分析辩题的派头很大佬,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这头苏迢迢抬手摸了摸眉骨,虽然不好把话说太满,可这毕竟只是个新生辩,她高中两年的经验放在那儿,还不至于连个定义都打不下来,便道:“放心吧,质询是有技巧的,我到时候在台上也不是直挺挺把定义甩给人家,摁着他们的头让他们承认,会摸清底细再慢慢下套。”

“那就好,”团支书稍稍定下心,低头往下cue流程,“定义确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判断标准了吧?”

“嗯,但其实我们刚刚的讨论已经触及到这个辩题的判断标准了,就像宁欢说的‘男性缺乏对基本事实的了解’,我的想法是把它作为感同身受判断标准的第一层,即认知层面——如果男性连对女性处境的基本事实都存在认知错误的话,就绝不可能谈得上感同身受。” 苏迢迢说到这儿,顺手在自己的大纲备忘上打了个勾。

“但是迢迢,我有个问题啊,我这几天看了一些辩论资料,虽然大家都会提到‘判断标准’这个词,也都有解释,但我现在对这个概念还是有一点模糊。”团支书开口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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