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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有礼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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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校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一片一片从空中落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黑夜中纷纷扬扬的白色,彻底把灰黑的天晕染得模糊。

地面已经完全湿了,踩上去有些滑,烫着路灯映下的金花。两个人从东门进来后并肩走着,雪花就这样落到他们的头发上和衣服上,晶莹的一朵,随后缓缓融化,成为衣摆上暗色的一两点水痕。

苏迢迢在冬天会习惯性地把手放到口袋里,一方面是怕冷,一方面是这样显得很高冷,可以对谁都爱答不理。

直到她注意到陆礼的手。

他似乎没有把手藏起来的习惯,垂在腿边的掌心随着脚步小幅度地晃动,很勾人。

他们今天在那间漆黑的小房间里牵过好几次手,虽然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并不是刻意为之,但她毕竟没有失忆,眼下光是看到他的手,那些触感就跟着浮现。

他的手确实很好牵,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可以刚刚好拢住她的掌心,又因为恰到好处的清瘦,并不会给人压力,也不会让人觉得失当。

总之一切都刚刚好,就像是完全按照她的性取向倒模出来的一个人,从脸到身材,再到声音和给人的感觉,都恰当地踩在最容易让人动心的点上。

苏迢迢甚至在这一刻忍不住审视起自己,意识到她今晚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怕,只是原始的雌性荷尔蒙作祟,在引诱她靠近捕猎;只是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机会,可以有充足的理由去触碰,并且事后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但是这种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以至于在这样落雪的季节中,在外力消失、人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自然浮现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让人感觉到空虚。

于是苏迢迢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她在雪中细弱风声的掩盖下,一点一点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然后就这样,学着他的样子,让手在冷风中一下一下晃荡着,冻得指节发红。

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再牵上手,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摆动着的两只手在心上一下一下地挠着,再怎么心痒也无济于事。

只好用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下学期是不是要在校外租房住了?”

“嗯,下学期课表的课会少一些,可以在校外找一份实习。”风变大了一些,陆礼微微眯起眸子。

“那你找好实习了吗?还有房子。”苏迢迢又问。

“好一些的事务所都在朝阳区,但那儿房租太贵了,我打算找学校附近靠近地铁口的房子,这样也能兼顾学校的事。”陆礼说着,一边放缓脚步。

已经快走到她的宿舍楼门前,苏迢迢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那下个学期我们健身完,你是不是就不能送我回寝室了?”

反正今天已经无可救药了,她有点失去理智,索性问出来好了。

陆礼听到这句,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她两秒,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失笑道:“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苏迢迢“哦”了声,眼睫细密地眨了眨。

雪已经下得很大,簌簌地染白地面。他的头发上也落了不少,夹杂在柔软的黑发间,把他的五官衬得清隽,朗月般的眸和淡色的唇,漂亮得惊人。

苏迢迢很难不被这样的美色所诱惑,收回视线,无意识地用马丁靴的鞋头蹭着湿滑的路面,一边问他:“你明天要去图书馆复习吗?”

“要去的。”陆礼应得很快。

“那你,”苏迢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但她平时最习惯的是拒绝,实在太不擅长邀请了,中途还是不可避免地顿了一下,又匆匆接上,“……要不要跟我一起?”

“好啊。”陆礼依旧应得很快,眼底的笑意也变得明朗。

于是苏迢迢飞快嘱咐他:“那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咖啡店等你,顺便请你吃早餐。”

话一说完就打算原地消失,好在临走前又想起来那句惯例:“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陆礼开口回复,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台阶,一头钻进寝室楼里。

第52章 .迢迢有礼 坚贞战友情

苏迢迢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 但六点不到就醒了。

醒来之后拨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叹了口气,翻身躺回床上, 朦朦胧胧地盯着床帘上的图案, 思绪乱糟糟的,还残留着并不明晰的梦境。

她睡觉的时候怕光,床帘是深黑加厚款, 开学安上之后被寝室几个人戏称像口棺材。加上这个点离深冬的日出还远,床被拢在一片寂寂的昏暗中, 能隐约听见隔壁床铺上传来的绵长呼吸声。

但帘子上稀稀落落地点着一些星空图案,在暗色中一明一灭,苏迢迢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它很像昨晚下的雪。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昨天晚上的一连串记忆也跟着浮现。她不由抬手扶额,懊恼地闭了闭眼。

现在清醒之后回想起来, 她忍不住怀疑他们昨晚吃的那家火锅店的酸梅汤里可能含有酒精成分, 要不然她怎么会像喝了假酒一样, 说一些平时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还主动邀请他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以至于现在脱离了当时让人失去理智的氛围后,她开始后悔。

但并不是针对他, 只是现在的状况, 和她对自己的预设相去甚远。

她不想和男生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即使只是朋友;更不想谈恋爱, 即使对象可能是他。

这是为了忠诚于自己的女性身份而作出的决定,因为现在还远远不到男女这两个性别可以平等交往的时刻。一定程度上,她是持性别分离主义的,即使很多人会认为这一主义过于偏激, 可是对于苏迢迢来说,她想要做到个体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分离。

然而现在,她开始摇摆,她能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在对陆礼心动。

苏迢迢在脑海里默默消化了几遍这个结论,最后显然是不想面对,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恶狠狠地小声诅咒了句:

“fuck the heterosexual.(去他妈的异性恋)”

……

但苏迢迢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在床上纠结了大半个小时后,还是赶在七点之前下床洗漱,穿好衣服后往脸上抹了一坨面霜,报复性地戴上眼镜素颜出门,连润唇膏都没涂,不打算在陆礼面前给自己留余地。

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放亮,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积雪在草坪上厚厚地铺了一层,学校那几颗高大的雪松上都覆着雪,层层叠叠,青白相间,吸引了不少早起的学生远远拍照。

学校的图书馆和咖啡店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冲刺考研的学生,把开门时间提早到了七点。今天是考研的第二天,苏迢迢到的时候是七点十六,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郁的可可和咖啡豆的香气,店里有不少学生,在排队买热巧克力和热咖啡,只是后面的就座区空空荡荡,没人有闲工夫坐下来吃早餐。

苏迢迢这个大一新生在考研党之间多少有点格格不入,点完单之后就到一旁坐下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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