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看向对面两个男人:“方才赵使君说,在远赴长安一事上,对赵郎君有些许欺瞒,为的是进一步营造双方相互防备的氛围,那云珏……”
说话时,尹叙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云珏会不会也被告知了什么假的说法?
比如当时那个情况下,在她的视角,也知道他们之间是对立的,一切选择都是无奈的!
如今真相大白,他们方才被告知自己不过是被父母摆了一道,所以才会走到今天!
若是如此……如此的话,他须得尽快回到长安和她解释清楚,还来得及!
然后,尹叙听到云庭用一种不赞成的语气说:“朝堂正事,为父为兄者操心便是,要她跟着操什么心?”
云庭看着尹叙,正色道:“阿珏她啊,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老父亲当着圣人和多年老友的面,用一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表示——别看我们家幺女长得乖巧可爱,那性子磨起人来是会要命的。
临出发前,她不是没听到过风声,还觉得自己这一趟九死一生,硬磨着她阿娘询问情况。
可这事怎么能告诉她呢?
女孩子就是要快快乐乐的养起来嘛。
那些阴谋阳谋,自有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儿费心。
奈何她阿娘受不住这孩子的磨人,最后只告诉了她一半实情——只需记得一句话,陇西忠于陛下,圣人相信陇西。
平介之战的内幕及陇西这些年私下的经营,她是半分也不晓得的。
如此一来,也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叫她知道无论中途发生什么变故,只要做有利于圣人的选择,那一定没错。
整个陇西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到了长安该吃吃该喝喝,不要理会外界的声音,等到一年求学期结束,就可以接她回家啦!
总结一下,就是赵喆哄骗儿子告诉他截然相反的‘真相’,云家为安抚女儿告诉她一半的真相。
于是乎,赵程谨来到长安后处处防备,又是见密探又是传密信,在世人眼中就变成“赵家怀有异心”。
云珏因为把圣人当成可以信赖的靠山,在不踩到圣人边界的前提下日天日地,就变成了“云家拥兵自重”。
两个人皆是由心而发,毫无表演痕迹,一下子把气氛烘到最佳,可以直接收网了!
而在综合实力上,云珏又比赵程谨强了些,所以,一旦发生意外,赵程谨或许会慌,但是云珏不会,以云珏的性子,定会震住赵程谨,不让他做任何坏事的举动。
这样一来,赵喆倒也省了冒险传信专门为骗了儿子这事做解释。
轰——
尹叙只觉得头顶劈过一道惊雷。
他终于明白,那日在竹林,为何她口口声声笃定云赵两家没有问题,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痛快的接受了圣人的和亲安排。
从头到尾她说的都是真的,偏又因为不知实情,所以她越笃定,在他眼中就越成了那个被蒙骗抛弃的天真小可怜,越不会相信。
谁能想到,这云将军和云夫人将女儿养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或因出身将门,对天下大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一个看似什么都知道的小娘子,却偏偏对最关键的局一无所知!
而他,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个因为不信任她,怕沾染麻烦而甩了她的负心汉……
还让她去和亲……
尹叙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乾盛帝闻言,笑着道:“云将军不必担心,令爱在长安,除了近来被朕拘了拘,可没受任何委屈。和亲的事也请放心,待回长安后,朕自有安排。至于尹叙……”
赵喆和云庭都顺着圣人的话看了过来。
乾盛帝笑笑:“朕倒是觉得,云家女郎活泼可爱,很是爽朗讨喜。尹相与云将军乃是莫逆之交,更曾一同陪伴先帝出生入死,你们两家若结亲,朕很愿意做这个媒人。不过话说回来,尹叙,君子坦荡荡,你若对云家女郎无意,最好早早表态,免得误了人家姑娘,坏了尹相与云将军多年的交情。”
此话一出,云庭当即表态:“陛下言重,儿女们的姻缘大事,理当讲究缘分情谊,儿女们若无缘无分,也不该影响我两家交情,此事臣与尹相早已达成一致。”
然后云庭看向尹叙:“纵然小女痴心小尹郎君,但君若全然无意,小女绝非死缠烂打之人,这一点,本将军可以向小尹郎君保证。”
尹叙头更痛了。
乾盛帝除了心腹大患,在这谈完正事后的短暂闲暇里忽然媒人心大增,在旁揶揄道:“其实朕此前还想过撮合撮合你们,倒是尹相,怕耽误正事阻止了此事。”
轰——
尹叙脑中再现惊雷,想到了之前乾盛帝一脸深意的让他接近云珏然后又很快反悔的事。
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
他还真以为圣人是要利用他对云珏下手探得陇西秘密。
原来是假公济私当起媒人来了!
然后又被父亲阻止了!
好得很!好得很!!
乾盛帝还在呱呱的讲:“朕想想也是,男女之情,等大事落定,随你们谈去。”
“不过,他们二人可以相处看看,尹叙别的都好,就是性子有时太过憋闷,兴许与性子开朗的女郎相处后,会察觉其妙处,当然,朕可不是在强点鸳鸯谱,一切自当看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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