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灯光变化, 宇文肆撤场,白昼将黑夜取代。
太子今晨入宫觐见,白日的书房内,只有江逸一个人。
江逸拿个小扫把, 乖乖地把地扫了整个房间, 然后扫把往地上一戳,下巴磕在扫把上面, 开始发呆。
江逸回想起几日前太子那句“给我当兔子”的话, 心中忍不住有点担忧。
“什么叫当兔子啊。”江逸自言自语, “难道兔子身份被识破了吗?”
江逸一边想,一边有点担忧地去看自己的屁股, 衣服下摆垂着,没什么异常:“尾巴藏好了的呀。”
江逸又抬起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然后往前,捏了捏自己明显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异的耳朵:“耳朵也藏好了的呀……”
不应该暴露呀?
江逸正在捏耳朵, 房门被推开,宇文肆愕然地看了一眼压在扫把上面发呆的江逸,回过头, 冲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后, 自己关上书房门。
宇文肆走到江逸面前。
宇文肆凑近江逸的脸颊,仔细看了半分钟,这才道:“让你打扫书房呢, 你在干嘛?”
江逸内心默默腹诽:在检查自己是不是兔子。
江逸乖乖回答:“我打扫干净了呀。”
宇文肆一挑眉:“打扫干净了,书也放好了?”
江逸面不改色:“当然。”
虽然是兔妖,但是江逸也是专业的好不好!以前族长的房间他都能进去扫扫,还打扫不干净你这小太子的书房吗?
宇文肆看向书本摆放整齐的书桌,一笑后,走向桌边,展开书册,阅读前,敲敲桌子边沿。
江逸拿着扫把,不懂,大眼睛盯着太子看。
宇文肆和江逸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只能道:“过来,研磨。”
“哦。”江逸答了一声,扫把随便放在门口,撩开下摆坐上床边,拿起宇文肆的墨,为他乖乖研着。
经过多日的练习,江逸已经能研好墨,不会再弄得满手都是了。
宇文肆略略翻了几页书,拿起毛笔,然后又轻放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看向窗外。
江逸研墨一阵之后,抬起头,看向望向窗外的宇文肆。
宇文肆今日神色与往日有所不同,眸光映照窗外落花簌簌,似乎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寂寞。
江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和宇文肆搭话:“太子殿下。”
宇文肆没回头:“嗯?”
江逸:“你那天说,要按你的规则来,你的规则是什么呀?”
正在看着窗外的宇文肆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江逸时,脸上似笑非笑。
“你说什么?”宇文肆问。
江逸以为他没听懂,又重复一次:“你的规则。”
宇文肆莞尔,语音却有些冰冷:“你倒也真敢问。”
宇文肆冷道:“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早就把他扔进监牢了。”
江逸从来没有见过宇文肆这样的神色,也没听过宇文肆这样的语气,马上不敢说话了,他噤若寒蝉地往后一缩,有点怯怯地看着太子。
下一刻,宇文肆却笑起来,暖如春风。
宇文肆:“不过,你是兔子嘛,问问这个,倒也没关系。”
江逸不解地看着宇文肆。
宇文肆:“你问我的规则是什么,对吗?”
江逸战战兢兢:“我不知道对不对……”
宇文肆认真地看着江逸:“我的规则,是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这几个字江逸明白,但组合起来,那就不太明白了,江逸手里面还抓着刚才那块墨,脸上害怕的神色刹那淡去,盯着太子殿下的眼眸。
太子殿下的眼睛之中同样有个江逸,他对江逸说,就如同对任何一个有学识的人说那般,认真,严肃。
宇文肆:“古往今来,众多国家以战显示国力之强悍,我倒怀疑,非得如此不可么?”
“战,徭役加重,田野荒废,乡民不堪其苦。”
“战,背井离乡,生死别离,爱人亲人从此直到往生不复相见。”
“战,壮士白骨如山,将军十年战死,哀鸿遍野。”
“战,是一切不好,故而……为何要战?”
江逸愣愣地看着太子殿下,他的腰板越挺越停止,最后,江逸往前一趴,袖子扫过墨盘,浸在里面,但谁也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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