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瑶泫然欲泣,眼睛通红地盯着她,捂着嘴唇颤抖,可明明是哭的情态,她突然尖尖地笑出声音,像刀割在人耳膜。
“但你不知道啊,沉韶,你只知道你爸妈死了,公司翻出了以前的烂账,你把所有遗产赔了进去,以为是我们家做的对吧?”
“我妈恨你,恨婶婶让沉家两个兄弟都迷了心窍,她只能做你妈的替身;我爸恨你,恨大伯夺人所爱;就连我也恨你。”
“但是,我们家到底是血亲啊,打碎骨头连着筋,怎么会逼你成这样,那些烂账本来是大伯准备带到坟墓里去的东西,除了他,只有一个人知道啊……”
“殷伯父做了你爸爸这么久的合伙人,他早就受够了大伯的指手画脚了,捏死你和沉谙哥,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沉韶放下勺子,扶了扶咖啡杯,她说,“你觉得你随口一说,我就会信?”
沉瑶摇了摇头,笑得很甜,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将旋钮按下,播放录音。
沉韶听到二伯和殷北爸爸的声音,他们似乎在喝茶。
殷黎:“换血完了,我以为股票至少会跌两个点,没想到反而涨了。”
沉建安:“看来比起我哥,股民更喜欢你一些。”
殷黎:“哈哈,你倒是毫不手软,我以为你对两个孩子,至少有点怜惜。”
沉建安:“沉谙的医药费我一直有看,如果他真残了,我愿意养他一辈子。但嘉林不是他的东西,这是命。命中注定,我会代替我哥,我们才是最后的赢家。”
殷黎:“我不信命。”
沉建安:“你有时候也得信啊,你看我哥,早些年犯的事太多,孩子难得,好不容易生了,矜贵得很,不敢说句重话,一儿一女养成这样,开车撞了人,把孩子从牢里捞出来,又被人报复……”
茶杯轻碰的细响。
沉建安:“……怎么?”
殷黎:“那人自己死了妻子和女儿,发了疯来公司找沉庆安,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知道沉庆安那天要带着一家四口从高架桥走的……?”
沉建安:“……是?”
殷黎:“是。”
沉韶尝试控制自己的微表情,但是没有成功,她浑身都在抖。她不想把狼狈展露给沉珧,低着头在喝咖啡,才喝一口,又苦又涩,继续加糖。
沉瑶在对面轻声笑她,“姐姐,不用你说啦,我知道你信了呢。”
沉韶撕开糖袋,有些白糖撒在她手上,她放下糖袋,看到沉瑶拿了两盒奶精扔到她面前,“对啦,姐姐,说我们家没有帮你也不对,其实我们家帮了你呀。”
“你和谙哥想进娱乐圈,我和我妈妈都举双手赞成呢,我妈妈说你们兄妹和婶婶一样,都是妖精的面相,天生当个戏子,在这个圈子,哪里都能自荐枕席。”
沉韶把奶精砸在她的身上,沉瑶学着她挑眼的样子看她,“这就生气啦?”
沉韶走过去扇了她一巴掌,她没还手,就势一倒,带着咖啡杯滚到自己身上,白色的长裙上染得到处是褐色的渍。
所有人都在看她们。沉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抚着膝盖喘气,低头看到一双黑皮鞋走过来,殷北拉住她的手。
他把沉瑶护在后面,转头跟沉瑶说,“你先去车上。”沉瑶哭红眼睛看着他。
沉韶看不见殷北的表情,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一身西装站得笔挺,满身的森严,好久才转过头看她,“你昨天跟我说你不介意。”
沉韶用手掰开他握她的手,她说,“……我想冷静一下。”
殷北说,“好,但下次……你直接找我。”
沉韶努力忍住不看他,但她没能做到,抬起头,她看到他的表情,眉头微蹙,沉默着,眼底里有失望的神情。
沉韶的烟烧完了,烟灰落到手上,她被烫了一下,却没立刻吹掉灰。等她吹完烟灰,她的右手手心留了一条红色的印记,冒着热气。
她说,“我想好了。”
余霞抬起头看她,但她没直说,既没说她要去,也没说她不去。
反问了一句,“你知道我爸当年为什么打赵平吗?”
余霞不明所以。
沉韶把烟摁在自己手心,很轻很轻地笑了,“他搞女人,性虐,之前在人下面塞了两个高尔夫球,去医院取出来的,我爸受不了这个,他连想一下都受不了。”
她起身,烟从她手心里落下,她说,
“今晚我一定会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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