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句话吐尽,他长咽下一口气,略站直了,离开了景决的肩膀道:“我好些了。”
景决顺势也站直了身子,道:“景行宗修术并不拘于剑道一门,惜暮,你不必为难自己。”
在其位谋其政,异地而处,其实并不难猜景昭的心思——景行宗历代臬司仙使大多同时亦是宗主,景昭身为宗主,是驯服臬司剑的第一人选。然而数次驯剑败落,最后却是由比他少十几岁的景决拿下,从此他这个宗主永远都是别人口中不时戏谑的“那个没有臬司剑的宗主”,看着体面尊贵,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童殊沉吟道:“可是历代宗主大多是剑修,我总不能落后太多。”
“这么多年,你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景决说的是问句,意思却是肯定的。
“我宗主的身份也没有变过,想法又怎会变呢。”童殊已经能理解一些景昭的立场了。
景决看着他,略低了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成了臬司使,让你为难了。”
童殊觉出这交谈要往失控的方向发展,连忙组织了语言挽救道:“景行宗失了上一代臬司使久无新使,难以服众,正是岌岌可危之时。是你挽回了景行宗颜面,于我于宗都是有功之人,我该谢谢你才是。”
景决没有接他这感谢,而是淡淡看过来,其中风轻云淡不似做伪,他是真的未将这些功利看在眼里。
童殊不由想起一个人在景行宗族谱中不算出彩的人物——景逍。
该人在景氏同代兄弟之中仙名最低,身上只挂个虚职,一生没做出过什么壮举,没有惊世之名,却是不少深闰女子最喜谈起的仙门公子。
他身为景决上一代景氏正支里年龄最小的嫡公子,生在景行宗显赫之时,上头几个兄长,一生无忧无虑。心中无尘,不问宗务,不理是非,醉心山水,随性潇洒,是景行宗里鲜有的翩翩公子。
一生好命,又娶了个喜好一致性情相随的姑娘,两人携手一生做了一双江湖儿女。
只可惜后来逢上臬司剑灵爆涨之际,几位哥哥为驯剑油尽而亡,身为景氏正支成员他年纪最小也不得不加入了驯剑行列,凭着天资竟是驯服了剑,却到底耗尽命元,也早早随着三个哥哥们去了,而后妻子几日茶饭不思,也一并去了,留下一个幼子。
这个幼子便是景行宗景氏正支里年纪最小、辈分却最高的景决了。
其实,回溯里少年时的景决是颇有几分景逍的样子的。
时嗔时怒时痴,有着很鲜活的性子;敢恨敢怒敢爱,随性潇洒;也是在贵养中长大,不出意外的话也会长成一个多情的翩翩贵公子。却因修了剑道,慢慢磨平了心性,炼冷了心境,到成年时再无半分少时的鲜活。
这世上总是这样,远看着风光的人——除了那极少数命好到一辈子有人娇顾着的——内里大多都有自己的血泪和伤疤。
童殊生出几分怅然,若有所思道:“其实你比我难,我尚且还能选修,到你时只剩你一人,你便无从可选,只能一条剑道走到黑了。你,少时不是这般性子,怪我无能不能驯服臬司,害你只能投剑道,磨出这一身冰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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