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已经睡醒了,正在床上喝猪蹄黄豆汤,陆征能一丝不苟的在喂,她的小外孙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她儿子儿媳妇儿以及陆奶奶都围在孩子身边。
彭文慧看了外孙,何夏也喝完汤了,陆征能去洗饭盒了,彭文慧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眼里满是心疼。
“疼不疼啊?”
何夏看着彭文慧,点头又摇头:“刚开始疼,后面疼到麻了,就感觉不到了。”
彭文慧拉着何夏的手:“我闺女儿辛苦了,妈伺候你坐月子,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管。”
何夏吸吸鼻子:“嗳。”
王海芳一直看着彭文慧跟何夏的互动,眼睛里全是羡慕。从小王海芳就喜欢彭文慧,也曾想过自己的娘要是彭文慧就好了。
现在看着彭文慧依旧如儿时那般疼爱何夏,王海芳笑了。看着丈夫抱着女儿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孩子说话的样子。
人生纵使拐过弯,但一切都能回到正轨,一切都像从前。真好。
何夏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给伤口上了一次药后便回了家。月子还没坐上一周,外面传来消息,严打开始了。
一切犯罪从重处罚,流氓罪,盗窃罪,强女干罪,故意伤害罪,杀人罪,全部判处死刑。
第66章
严打的消息一传来, 对于张家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张天平他娘只生了张天平一个儿子,从小这个儿子就被她当成宝,从小到大只要张天平想要的东西她拼了命也会去给他拿。
张天平他爹没什么本事, 从年轻的时候起家里的大事小情就都由他老婆决定,他老婆那么宠爱孩子,他虽然看不惯但也管不了,他老婆帮着张天平虐待杨代双的时候他虽然知道这不对,但他也不敢管, 只能眼不见为净。张天平被抓的时候他也是去跑过关系的,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刑拘,关个半年一年的就能放出来,结果没成想等来了严打的消息。
听到消息这一天, 张天平他爹什么都顾不了了, 跑到了派出所去问了个清楚明白。得知张天平也是在严打的那一系列里,他失魂落魄地回家。
张天平他娘就在院子里等着, 张天平他爹看见他, 愤怒就止不住的往上涌,他走上前抬起手就扇了张天平他娘一巴掌。
张天平他娘一辈子没被丈夫打过, 这一巴掌把她打蒙了:“张铁柱你疯了?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张天平他娘本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当即就冲了上去,被张天平他爹一脚踹翻在地:“我疯了?对,我就是疯了,我张家娶了你这么个泼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不是想知道天平现在怎么样了吗?他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了,你高兴了吗?天平这孩子多好啊,小时候乖乖巧巧的, 为人也是孝顺, 就是你把他养歪了的。”
“要不是你帮着他欺负女人, 他会那么胆大包天的在外面耍流氓吗?我告诉你刘翠芬,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张天平他娘原本还要站起来跟张铁柱对打的,听了张铁柱的话,她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尖叫出声:“他们凭什么对天平执行死刑?那个女孩不是没有事吗?天平不是没得手吗?都关了大半年了,还不够吗?”
张天平他娘并不觉得她儿子有什么错,更何况她儿子没得手,关个一年半载还不行吗?凭什么执行死刑?张天平他娘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往派出所去,她要为自家儿子抗议。
严打是国家下发的,张天平他娘的抗议并没有什么用。
在十一月初,像张天平这样的罪犯被统一送往县城去,十一月中旬,张天平被执行死刑。消息传回秦山镇,张天平他爹娘都病倒了,张天平他爹张铁柱忍着悲痛给自家儿子收了尸。
张铁柱今年都快五十了,张天平他娘生了张天平后就没再有过身子,张铁柱自己偷摸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在十一月月底,张铁柱开始在亲近的人家里寻摸过继的人选。这一次,张铁柱决定让自己来教养这个孩子,一点也不会让他老婆插手了。
张天平他娘如同行尸走肉,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门也不出了,张铁柱要过继的想法她也不阻止。在张铁柱终于寻摸好人,互相见过的那天晚上,张天平他娘在深夜把房子点了。那时候是在深夜,等大家发现起火后只把夫妻两个人救了出来,夫妻俩都伤得很重,张铁柱被房梁上的木头砸伤了腿,以后可能就站不起来了,张天平他娘身上脸上多出烧伤,他们家的房子也没了。
两口子这些年攒的家底也被烧光了,镇上居委会的人看他家实在可怜,把镇上闲置着的一间屋子给了他们住,这间屋子就在镇尾,是建国前就修的茅草屋了,年久失修,里面全是蜘蛛网,住在这间屋子里,夜里睡觉不用出门都能看见满天星。
这时候何夏还没出月子,听了廖大娘的转述,有些唏嘘。张天平该死,他的父母也不无辜,他娘是他对女人施暴时的帮凶,他爹默不作声,软弱又无能。何夏想,如果张天平他爹哪怕狠狠地管教一次妻子儿女,张天平跟他娘都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如今张天平的父母落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上天有眼,遭报应了。
何夏还在那感叹呢,杨代双就来了,猴子也快结婚了,廖大娘最近也忙得很,跟何夏分享完八卦就回去了。
杨代双如今在食堂工作,手底下也有两个兵了,忙活完午餐这一顿她就闲了下来。自打何夏搬到县城后她就成了何夏家的常客,何夏生了孩子后杨代双更是天天都来,何夏的孩子的尿布都是她洗的,陆征能跟彭文慧都插不上手。
张天平吃花生米的那一天,杨代双是哭着来何夏的。她是为自己哭的。张天平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噩梦,自从逃到县城,她的生活是平静了,可她还是会经常做梦梦到她在张家时的日子。张天平死了,弥漫在杨代双梦境里的噩梦散了。
杨代双是开心的,开心到喜极而泣,在何夏家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杨代双又来了,何夏把张天平父母的事情跟杨代双说,杨代双愣了一下,之后就拍手叫好。
“活该!这两人可不是个东西了,张天平他娘是个畜生,她儿子想杀人她都能给递刀。张天平他爹总是在他儿子跟他媳妇儿折磨我的时候做出唉声叹气不忍看的姿态,其实最冷血的人就是他,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装聋作哑装模作样是他的强项。”
何夏拍拍杨代双:“嗯,所以你看,他们的报应来了。”
杨代双笑了起来:“可不是。”
何夏看她这幅光彩照人的模样,也笑了。
何夏的月子是彭文慧来伺候的,她一天除了上厕所吃饭下床外都在床上躺着,孩子就在床里躺着,杨代双凑到里面去看。小小的人儿两只手放在脸的边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他长得像何夏,睫毛长长的,秀气笔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光看着她,让人的心都软化了:“姐,我姐夫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自打孩子出生到现在都已经二十多天了,但孩子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取,一直宝宝宝宝的叫着。也不是不想取,就是拿不定主意,为了给孩子取个名字,陆征能这段时间把新华字典都翻遍了。
“还没有呢。他们家这下一辈是陆开辈,他觉得取啥字都不好听,还在选呢。”
杨代双点点头:“小孩子取名字是要慎重一些,像咱们那辈,很多都叫国啊邦啊的,走在大街上一叫名字五六个人回头。”
何夏也在笑。何夏她们这一辈的孩子都走何弘辈,她那些堂兄妹的名字各个都是按照辈分起的,只有何夏是用夏来做名字。=在一众芳啊芬啊英的名字中,何夏的名字非常特别,何夏小时候没少为自己独特的名字沾沾自喜。
“代双,现在张天平也死了,你怎么打算的?”杨代双跟张天平没有领结婚证,张天平这一死,两人再也没有瓜葛了,杨代双现在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大好青春年华呢。
杨代双知道何夏是什么意思,她苦笑对何夏道:“姐,不瞒你说,我对男人这个东西真的是怕了,我怕再找一个男人还是跟张天平一样,是个阳痿不说,还爱打老婆。你看张天平长得也不矮,在我跟他结婚前谁知道他是个会打老婆的人?”
“我不想结婚,现在我这样就挺好的,我现在在魏老板的厂里干得挺好的,我现在还在跟厂里识字的人学认字写字,我相信我的生活会过得越来越好。我现在也花不到什么钱,等我存够了钱,我也在咱们县城盖一间小屋子,没有公婆约束,没有男人孩子烦我,日子多潇洒啊。”
杨代双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单身一辈子过得舒坦。
人各有志,何夏听杨代双这么说也不劝她。因为她知道杨代双能从家暴性、虐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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