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摆摆手,朗声道:“不钓了,不钓了,再不回去婆娘骂死哩!”
在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里,似乎所有人都有归处,而归处有人在等。
那她的归处又在哪里?
明明入世,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体验人世百态,饱尝人情冷暖。可是却好像活在了众生之外,格格不入,彻底成了例外。
缺了一个人,人生总归是不完整的。
越接近零点,南絮就越焦灼。
零点一到她二十七岁的生日就过去了。
可是约定还没有兑现。
他们曾经迷信地对着薄荷大神许过的约定。
她清醒地认识到那个约定不可能兑现了。
她真的好想忽略掉那点微薄的自尊心,随便找个拙劣蹩脚的借口去问问他,那个约定还作不作数?
可是她不能。
成年人连放纵都要克制。
这是不是另一种悲哀?
“南律师在思考人生?”熟悉的男声灌进耳膜,南絮被人当头一棒。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岁月昭昭,她过往二十七年的人生倏忽而逝,什么都没留住,好像只剩下一个他。
他一点都不好,坏得要死,却独独是他惊艳了时光。
只是可惜她又没抓住他。
——
晚风轻轻,江面上的渔火飘然而远去。
夏君岱穿一件休闲的亚麻衬衫,竹青色,更加映衬出他白净的肤色。
他一直偏爱浅色系的衣服,简单纯粹,干净清爽。
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精瘦硬实的小臂,麦色皮肤在灯下漾着一抹清浅的光泽。
他长身玉立,整个人挺拔又瘦削。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也不知是南絮坐得太久,还是她思绪飘远了,在见到夏君岱的这刻,她不免产生了几分恍惚感。
眼前这个人,连带着他身后的背景都变得模糊了。
蔚蓝澄澈的江水变成天然的画板,映衬着远处的渔火,是画家笔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怎么,不认识我了?”看她这么蒙,夏君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你喝酒了?”南絮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下意识拧起秀眉。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一开口全是酒气,几乎都能把人熏酔。
“嗯。”他自顾往她身边坐下,抬手揉揉太阳穴,语气清淡,“和医院几个领导吃饭,免不了要被灌几杯。”
南絮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太子爷应酬真多。”
他不甚在意,“走个过场,”
他其实很少喝酒,但有些应酬总归是推不掉。谁叫他肩上担了惠仁的责任?
中国是人情社会,少不了酒桌上的应酬。
“你这是在思考人生?”夏君岱转头看她,光打在他清隽的脸庞之上,柔化了线条,徒留无数温柔。
南絮何止是思考人生,她是怀疑人生。
“还钓鱼吗?”她的目光投转平静的江面,远处还有钓鱼的人没有收鱼竿。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问题,夏君岱一愣。
他顺着南絮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
他轻轻勾了下嘴角,“不钓了,最傻的那条鱼已经被我钓到了。”
再钓就没那个必要了。
是啊,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夏君岱钓的是一种情怀。
南絮这条傻鱼早就上钩了。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她依然紧紧咬住鱼饵,没松口。
“忙完了吗?”他问。
“嗯。”事实上她压根儿就没忙什么。
这样的庆生晚宴每年都有,老太太传统,每年都惦记着给她生日,邀请一大堆的亲朋好友给她庆生。老太太说人多热闹,图喜气。
然而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却是年年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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