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遥颤抖着张开眼,入耳一片嘈杂声。
“你不能进去!”
“呜……求求你,求求你,大哥,你让我进去吧!现在只有萧将军能救我家小姐,再不快点我家小姐就要被老爷打死了!求求你,让我进去,我今天必须要见到萧将军……”
“不行……”守门的小雨为难,“国师有令,在她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这间屋子,大少爷二少爷来也不行。你请回吧。”
“不行,我不能回去!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门外女声突然拔高,刺得萧清遥耳膜一痛,守门的男人也忍不住火了,“不行就是不行,这里是国师府,你还以为这是你们那个小小的白府!小六小七,把这女人赶出去!”
“赶我?”门外女声一顿,过了半晌突然有些疯癫,“放开我,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你们家三个少爷都宝贝我家小姐的不得了,我家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等死吧!狗奴才,让我进去!!!”
刺耳的声音让萧清遥忍不住皱眉,脑子里被“白府”“三个少爷”“小姐”几个字堵的生疼,坐起来,这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北疆而是他之前生活了七八年之久的国师府。
外面乱哄哄,身上的砍伤都已经被包扎妥当,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萧清遥皱皱眉头,下意识喊了一声:“小雨!”
门外被诗情推搡的小雨一愣,心里发苦,他家少爷醒的真不是时候!
果然下一秒,句句狗奴才的诗情顿时眼圈一红,泫然欲泣,噗通一声跪下,那一声巨响,听的小雨头皮发麻。
扑在地上呜咽道:“萧将军,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国师把北疆所有的错都怪在了小姐头上,要我家老爷好好管教小姐,现在小姐都快被老爷打死了!大少爷二少爷被国师扔进皇宫出不来,如果不是我家小姐撑不住了,奴婢不论如何也不会打扰将军养伤!将军!求您看在我家小姐一片真心的份上救救她!求您救救她!”
“求您救救她……求求您……”
她声泪俱下,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撞在膝盖跪的的青石板上,没一会儿就已经血流如注。
小六小七愣愣站在一旁,一时上去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青涩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若不是昨天去白府时明香姑娘带着他们两个,他们都要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了!
他家大人明明说的是北疆战事重地女儿家去凑什么热闹,让白家老爷看好自己闺女。怎么到了这个女人这里就成了他们大人去兴师问罪了?
还有,他家大人把北疆几万将士的命算在她家小姐身上?
真是笑话,就她们家小姐?这么多条人命算在她头上她担得起嘛!
小七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反正他也不算个完整男人,撸起袖子就想上去给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女人两巴掌。
倒是小六想得深些,知道小少爷喜欢白家小姐,可能会因为这女人的话和大人有了隔阂,立刻上前一步解释道:“诗情姑娘大概误会了,我们大人担心你家小姐安慰才会上门提醒,并没有怪罪你家小姐的意思,还……”
“你闭嘴!!”诗情抬起头,额头上的血流下染红整张脸,让她狰狞的脸看起来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若真是提醒,又何必亲自去,她分明就是想要我家小姐的命!”
“诗情姑娘,”小六脸一正,余光瞟到没有动静的门口,皱眉道:“说话要讲证据,当时我和小七都……”
“你别说话,”一直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清遥苍白着脸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来,身上绑好的绷带又见了红。他沉沉看了一眼小六,转头对诗情道:“你继续说。”
“是,将军。”诗情借着抹泪的动作不留痕迹瞪了小六一眼,继续道:“昨夜国师带人深夜来白府和老爷聊了很久,国师走后,老爷打了小姐一顿,把小姐关进了祠堂,如今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和画意也是拼死才出了白府来找将军的……将军,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不然,我家小姐真的会死的……”
“死”字一出来,萧清遥双眼猛的瞪大,身影一晃耳朵轰鸣,仿佛回到那天的战场上。
号角声,嘶喊声,惨叫声混成一团,军营里火光冲天,着火的帐篷里被活生生烧着的人痛苦的嘶吼。残骸断肢扔了一地,小于没有脚的腿,柱子被砍断的头……
幕幕不断回放,指节发白,指甲扣进木质的窗棂里,眼前青天白日颠倒,萧清遥眼睛剧烈颤了颤,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小于和柱子都没了,小荷不能再有事……
这一次无论师父说什么,他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让小荷背上水性杨花的骂名……
“将军,您不能去!”眼见萧清遥就打算这么去白府。小雨心里一提,一时顾不上其他连忙挡在他身前,“您伤成这样不好好呆在府里,大人回来会生气的!我们等大人回来……”
“等你们国师回来我家小姐早没了!”诗情使劲推开小雨的手,扶着萧清遥往外走,“将军,您快点,小姐还在等着我们……”
眼见他们已经拦不住,小六连忙转身叮嘱小七,“小七,你快点去找明玉姑娘,告诉她小少爷去白府了!快点!”
“好!”
——
鹅毛大雪纷飞,这场雪来的突然又冷的出奇,就连卖红薯的老头不愿意这时候出来。
国师府门前却跪着一个白衣染血的少年,睫毛落雪,背挺得笔直,膝盖已经深深埋进雪里,单薄的白衣被雪浸泡落在地上雪中一片血水。
大门“吱呀”一声轻响。
萧清遥猛的抬头,光影错落间,出来的只有从小伺候他的小雨。
他眼中的光一暗,重新低下头,这么一动,背后伤口又裂开了一道口子,滚烫的血沿着背脊流下,染红了膝下一片雪地。
那片红红的刺眼,小雨动动嘴,不忍他就这么在雪中跪着,本来还想劝他像以前去跟国师道个歉,转念一想国师被他推进荷花池至今未醒,又觉得他活该。
“少爷,你离开吧,别在这里跪下了,这天儿也挺冷。”小雨给他把毛裘披上,又塞给他一些银两,“去找个客栈休息一下,等国师醒了您再过来吧。”
萧清遥冻得麻木的眼终是动了动,声音嘶哑不似人音,磕磕巴巴道:“……师……师父还……没醒吗……”
听他冻得牙齿发颤,小雨也分不清心里是痛快还是心疼,如实道:“还没呢,回来后明玉姑娘一直守着,至今还没出来呢。”
眼前血混着雪,一片白耀耀,冷的刺骨,背后的伤口流着血都被冻住了,萧清遥盯着膝盖下冻成冰的雪没说话。
小雨知道劝不住他,掏出一包热乎乎的糕点,放到他怀里,“这是明珠姑娘买的糕点,大家都有,也是您以前最爱吃的,我给您拿了些,您趁热吃。”
油纸包着的糕点热乎乎,在冰天雪地里散发着白色的热气,转眼被风吹散。
萧清遥手指动动,眼前突然模糊,眼眶里的清泪一点点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坑。
拳打在雪地里,崩开的伤口鲜血如红梅般溅到雪地上,他崩溃着将脸埋入雪地里,滚烫的热泪融化了四周沉积的雪。
这雪冷的人头疼,他的脸已经没了知觉,他却知道这不及那片荷花池冷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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