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大门苔影斑驳,推开的瞬间像行动吃力的老人苟延残喘,咿咿呀呀缓缓裂开一个口子。
透过那道口子,一身华服的萧半青被柴火熏得满脸黑,两只耳朵被灶台上升起的火热得通红,一双祖母绿般深邃的眼紧紧盯着灶台里的火,眼底倒映着两簇烧的正旺的火苗。
脸上的表情虔诚又认真,仿佛手上正在做的事是天下顶顶重要的事情。
看到他桀骜不羁却专注的侧脸,拾欢垂在身侧的手一紧,一时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如果他真的就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才诞生,生来就是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陌生人,那他们过往的十几年又算什么?人生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吗?
前世种种,真的要要用这辈子偿还吗?
老板娘说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是她的前世,可是梦里这么多人,她是哪个?
是对司起长欢咄咄相逼的轻剑山长老,还是沦为牺牲品的无辜弟子,或者是最后为了长欢元神聚灭的浮云,亦或者是那些杀人无数的外族?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只要想起以后她和萧半青会刀剑相向,她心里就闷得喘不过气。这是什么情感,即使她不想承认,但她很清楚。
年少一起走南闯北相互扶持的十几年不是一场空梦,她也有人的情感,也会对感情产生共鸣,对于萧半青的感情她从不是无动于衷。
可她也不敢再插手别人的人生。
师伯的话历历在目,不管是谁,改了的都要还回来的。
他那么一个孑然一身、无忧无虑、快活自在的人,怎么能忍受改变以后满是拘束的生活?
而他精彩肆意的人生,她半分不愿改……
感觉到背上炙热的眼神,萧半青疑惑转过身,径直看到门口看着他的拾欢。
他眼睛一亮,心里的欢喜压也压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关心道:“欢欢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往日看到只觉平常,如今却满心只想多看几眼,等到长欢的转世出现,他便再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这一次,拾欢主动牵起他的手,凝视他掌心清浅的掌纹,白嫩清冷的小脸儿浮出一丝笑意,“我没事,药浴弄好了吗?”
掌心里的小手软软,萧半青有一瞬间不真切感,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依照欢欢的性子,他这辈子能牵她手的机会大概一只手能数得过来,顿时心一横,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双手紧握,后门处老板娘用罗扇轻轻遮住半张脸,狐狸一样的眼睛眯了眯,施施然走出来朗声道:“药浴煮好了,那便进去吧。”
她侧脸看了一眼拾欢和后院的萧半青、秦笙,“药浴与沐浴一般要在药水中跑够十二个时辰,在场几位都是男人,就都退下吧。拾欢姑娘褪去衣物进去泡便是,方法很简单但过程很疼,希望拾欢姑娘能忍下来。”
她转身出去,萧半青猛的挡住她的去路,皱眉道:“我们男人出去,你在这里守着,万一欢欢有什么需要你也能搭把手。”
老板娘看了眼横在她胸前的手,弯弯的眉毛皱了皱。
秦笙拉住萧半青,“走吧,让欢欢自己在这里,我们去为其他两个人准恢复肉身的阵法。在磨蹭下去,今日的吉时就要过了,下次的吉时就要等下个月。”
下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被秦笙好说歹说带出去,院子里转眼剩下了拾欢一个人。
她褪下衣物,一步步走进浴桶里。
看着身体四周漆黑的药浴,拾欢淡淡的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猛的扎进水里。
十二个时辰里她要从三四岁的身体长到成年,血、肉、皮、骨都要快速生长,这里面的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几乎就在拾欢扎进扎进水里的一瞬间,黑色的药浴水面顿时浮起一片不清晰的血色。
第一步生皮,开始。
这边被秦笙拉出后院,萧半青不满看了眼狐狸一样的老板娘,祖母绿的眼睛闪过不满。
瞥了一眼秦笙道:“你倒是放心的很,万一欢欢在里面发生什么不测,我们找谁说理去!都是女人,让她照顾一下欢欢怎么了!”
秦笙脸色未变,对他的抱怨熟视无睹只是问道:“让你把司池的骨铃拿回来,你拿了吗?”
“拿了。”萧半青把骨铃交到他手里,反问:“你那个寿村来的小师弟的骨铃,你拿了吗?”
“嗯,”秦笙点点头,“拿了。”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骨铃,萧半青皱紧眉头。
“这俩人,我们先恢复谁?”
边是亲师弟,一边是令人崇仰的战神,手心手背都是肉,好像谁在第一个都不合适。
就在两人犹豫之际,其中一个骨铃突然动了动,从桌子上一直飘到空中。
与此同时,铃铛中传来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救他吧,我没关系。”
是司池!
老板娘眼睛一亮脚步动了动,但看见秦笙身旁的萧半青,顿时收住了脚。
来日方长,她不急于这一时。
“你是司池?”萧半青皱了皱眉,“你怎么能说话了?”
这铃铛在欢欢身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说过话,原来他是能说话的!
司池没有回答他,力气用尽般掉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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