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深的视线落在她整齐的衣着,那块布不像抹布,一时不知道哪来的。
“我的肚兜。”她好心地告诉他答案,倒了酒将肚兜片全部浸湿,权当消毒了。
他脸色瞬间浮起了不自然的淡红。
颜水心见他害羞,恶趣味又来了,凑近他耳旁,“一会儿,它会在你肌肤上游走。”
如兰的气息在他耳旁轻拂,他浑身僵硬,脸似乎更红了。
她则坐在床沿,白皙的素手将他的左裤角撩到大腿根部,拿碗里用酒消过毒、磨利的铁铲片,充作手术刀。
“手术条件简露,我也没办法了。”她有些疼惜的目光落在他半残半俊的面颊,“实在弄不到麻沸散。无法在麻醉下为你医治。你只能生受了。”
“无妨。”他的语气格外平静,目光深重地盯着她,“你不要有心里压力。”
他越是这么说,她压力越大。
可没办法呀。他的伤再不医,他连今晚都撑不过。
“你不许叫哦,不然引来狱卒,咱们俩都完了。”颜水心装着严肃地交待他。
毕竟,狱卒不许给他治伤,她对着干,被发现没有好果子吃的。
她的视线落在他左腿脓肿的腐肉上,抬手,拿起酒浸过的‘肚兜布’给他左残肢的创面消毒。
见他轻颔首,其实她清楚,就算她不交待,他也不会叫的。
“萧夜衡,你觉得我小时候长得美吗?”她用右手拿起消过毒的‘刀片’削割他左腿断口的腐肉……
血从伤口冒了出来。
她左手捡起被切下的腐肉往恭桶里扔。
腿上传来生割肉的巨痛,使他紧咬牙关,说不出一个字。
却仍不忘吃力点头。
“你觉得明天是开太阳还是下雨?”她一边迅速割着他断口的腐肉,一边继续问。
左手用消过毒的肚兜擦拭创口的血渍。
“雨……”他忍着剧痛,牙关里迸出一个虚弱的字眼。
颜水心在这紧要关头,跟他说话,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从而减轻一些他的疼痛。
生割他的肉,不光是去腐肉,她得割去一层薄的好肉,才能避免伤口继续腐烂。
铲片做手术刀,哪怕她磨得非常薄利了,对于割肉来说,仍然是很钝的。
那就更痛啊。
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割……
随着恭桶里扔的腐肉越来越多,他新割出来的断口也在渗血。
萧夜衡硬是哼都不哼一声。
颜水心真怕他死了,抬眼,瞟见他仍然睁着眼眸,复又放下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左腿的腐肉尽数被割去,她拿起之前偷来的药涂成薄层敷在他伤口上。
药有很好的止血治伤功效,眼看着他的伤口敷药之后不再流血,她稍松了一口气。
从袖袋中取出另一片事先用酒浸过,晒干的肚兜片,她当成绷带,缠在他敷过药的伤口上。
总算处理完了他的伤。
眼见萧夜衡不知何时昏了过去,她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她安慰自己,他会没事。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不禁庆幸,今天的太阳落山得晚。
让她得以借着晚霞射进气窗的余光,给他治了腿伤。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银白的月光从墙面靠近天花板的气窗照射进来,光线却暗得堪堪只见五指。
木板床上沾了很多割他腐肉时流出的血渍,一直流到地上汇在一滩。
颜水心就着差不多是摸索的光线,拿起其中仅余的半片肚兜当抹布擦拭血渍,将木板床与地面的血渍擦一遍。
用碗里的水省着在恭桶上方淋洗肚兜布片。
再擦一遍。
如此反复三次,地面被弄得基本干净。
将装了腐肉的恭桶拎回墙角,盖上盖子。
二个空碗摆回牢房竖柱的栏内。
充手作术刀的铁铲片也藏回了石板缝间,盖上了泥灰。
还剩一点酒的竹筒也盖上塞子,放回角落,稻草掩好。
东西刚一复位,她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牢房的夹道另一端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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