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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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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时间一段沉默后,月娥到底悠悠开了口:“之前我这心里头还七上八下乱的要死,也不知为何,到你这里,随你坐上这么一会,反倒渐渐平静了下来。”

苏倾没有说话,只喝着茶,抬眼默默看着窗外的金秋景致。

月娥抬头看了苏倾一眼,而后似自嘲的笑道:“说起来也怪,明明每回来这你都是个冷脸子模样,可我愈发觉得在你这心里头踏实,也不知是什么怪病。”

可能也没期待着那厢会回答她,这般兀自说完后,她又低头喝了会茶。再抬头时,依旧是看着苏倾,放柔了声音道:“能不能令人拿些点心来?这会腹中有些饥辘了。”

苏倾慢慢饮尽了杯中茶,然后轻声令道:“你们二人且先下去罢。”

彩玉彩霞二人脸色大变。

苏倾道:“退下罢。”

二人警惕的往那月姨娘那边扫去,似乎没见着她那厢带着什么凶器,这方依言退下。

直待见那两奴婢退到了屋门外,月娥才僵硬的抬头看着苏倾,咬着唇犹豫半晌,似难以启齿又似难以下定决心,好一会都没吐出半个字来。

苏倾没看她,依旧是将目光放向了窗外。

月娥一咬牙,身子朝苏倾的方向略倾,咬着极小的气声快速的在她耳畔问了句。

苏倾怔住了。而后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向她。

月娥这次没有回避,与苏倾对视,只是握紧的拳头紧绷的脸色以及额上腾腾冒出的细汗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苏倾慢慢移开了目光,低眸失神的看着案面上的茶具。

在月娥失望至极以为那厢不会有任何答复时,却听得一阵极小却极平静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入夜后,可去院前栽种的美人蕉下看看。”说着,便撑了案面,起身往屋里走去。

月娥怔了下,然后长松了口气。

离去前,她对屋外候着的两个奴婢低声嘱咐了句,然后快步离去。

本是对月娥敌意满满的彩玉彩霞,听完此话之后,先是呆住,然后倒吸了口气,甚是惊慌惊恐。

京城来的那贵客……好……好人妇?

不由慌乱往那廨舍的方向看去,廨舍可离后院不算太远,这要是一个不甚给碰上了……他们姑娘若有名有份的还好说,想来他人不敢乱来,可关键是没有啊,她们姑娘说得好听是主子,可归根结底还是个奴婢身子。

若给碰上了……彩玉彩霞齐齐打了个寒颤。大户人家里头的侍妾都可以拿来招待宾客,更遑论是个没名分的奴婢?

若是被旁人染了指,日后姑娘处境……只怕会被大人弃若敝履。

第51章 都一样

夜半时分, 一道形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一小院前的美人蕉下。左右慌乱看了眼,见四下没人, 便赶紧蹲了下来, 用手里拿着的一残碎瓦片,飞快拨弄着美人蕉下松软的土。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 她又仓促的将挖出的土重新填了回去,上去踩了踩又混乱拨弄了一番,大概是觉得恢复了原状, 这方紧攥着手里物件仓皇离去。

暗处的眼睛将这一幕如实向上回禀。

福禄挥退了人,敛了敛衣袖,便躬身入了议事厅。

宋毅批阅公文的动作未顿,闻言面上亦无多余情绪,只沉声另问:“他可还在?”

福禄自知这个‘他’是指廨舍里那位, 忙回道:“回爷的话, 刚暗处盯梢的人来报时, 倒是那厢……尚在。”说完后,他不由恨得咬牙。

瞧那厢素日一副唯唯诺诺模样,还当是个胆小如鼠的, 却没成想内里是个狗胆包天的。要个奴婢本不是个什么事,可关键是在主人的家里不问自取, 这就明晃着踩主人脸面了。若不是大人有其他考虑, 暂不欲动那厢,他是真恨不得拿刀劈碎了他去。

宋毅倒未动怒。此番本就大概在他预料之内,稍有偏差的, 就是未算到那厢竟这般得寸进尺。

“爷,可要奴才去稍加教训……”

“没甚必要。”宋毅抬手打断福禄的提议,淡声道:“他既然这般迫不及待,爷亦不是不通情理之辈,左右成全便是。”微顿,又笑道:“相信左相大人也会理解的。”

福禄怔了下便明白了其间关键。昔日左相强赛给爷两位所谓‘义女’,看似是拉拢,实际不过是强将九皇子一派的烙印打爷身上,便是不能令那些企图拉拢爷的皇太孙派系望而却步,却也能令他们心生疑忌。

当年爷不好撕破脸,饶是明知此厢对仕途万分不利,却也能顺势收下了两美。如今便是不同了。近些年来爷权柄日重,又深受皇上倚重,行事自然可以少几分顾忌,不必再受当年的那份辖制。

更何况现今瞧来,压根不用爷与左相大人撕了破脸,因为王三郎那厢可是迫不及待的推波助澜呢。可笑那厢可能还当是踩着爷的脸面,以此耀武扬威着,却不知待爷真将他们二人凑成一团了,左相府出来的‘义女’又被府上公子给撺掇掇的要了回去,这踩的谁的脸面还未可知呢。

福禄心下有几分激动,他真是等不及要看左相大人是何等难看的脸色了。也难怪左相素日瞧不上这婢生子,这等格局狭隘鼠目寸光之辈,到底上不得台面。

“可看清楚了,那人去挖走的真是那药包?”

正兀自激动着,猛不丁听的他们爷沉声问话,福禄忙收了心神,赶紧答道:“回爷的话,错不了。荷香姑娘每每事毕用的避子汤药的药包,皆是被那些个奴仆们埋于院前的美人蕉下。昨个晚您离开后,她院里奴婢熬完了药,转身就将用完的药包去了蕉下给埋了去。”

宋毅低眸琢磨了会,忽而嗤笑了下:“听说月娥去她那了?呵,也不知是哪个更傻些。”

福禄不好接这话,便闭了嘴不语了。心里也觉得挺怪的,她们一个是真敢问,当然也可能真是走投无路了;而另外一个还真敢应,当然也不排除存着些小心思转头告密邀宠。

推开面前案宗宋毅抚案起身,绕过书案跨步朝外走去。边走边笑道:“走,爷等不及要去瞅上一瞅,那个难得多管闲事的,是真热心肠呢,还是暗搓搓憋着坏呢。”

月娥攥着药包提心吊胆回院子的时候,正好赶上两人从屋里出来,各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缠缠腻腻的一副依依不舍的辣眼场景。

当即一口气堵在喉间,憋得她差点破了功,要当场破口大骂。

却也只能憋了回去,毕竟那是相府的三爷,她的主子,身为奴婢的她岂敢放肆。

退去一边死死垂低着头,直待那厢依依惜别完举步离去了,月娥才从暗处冲出来,颤着手指对着尚一脸娇羞的云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若想死,可别拉着我!”

云舒满是红晕的脸庞瞬间煞白。她幽幽的看向月娥,见月娥惊怒交加的模样,咬了咬唇道:“月娥,你放心罢,便真有那日死我一个便成,断不会连累你。”拧身离开之际,又幽幽道:“三爷还能怜我,疼我,便就是死了我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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