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忙回身正待他们大人发话,却听得大人沉声令道:“收到爷内屋去。”
啊?福禄怔住。抬头却见他们大人皱眉面露不虞,便知自己是没听差,忍着心中诧异赶紧依言将这些衣物给拿到了里屋放好。
放置的时候那件深衣的袖口晃了下,然后露出了些里面藏的东西。福禄定睛一看,而后面色镇定的将其又重新塞了回去,只在心里惊诧,断发?
早朝依旧乏善可陈。朝野上下暂无大事,便是有臣工上书,也就是例行公事的陈述公事。
偶尔也有一两件公案呈上御案,却也不过是是党派间的陈年旧怨,借个由头来争吵,打压,倾轧,却也不过是今个他压你一头,明个你再回他一记。
今个早朝尤为安静。主要因为巫宋两党不知何故均不出列,安分的令人侧目,剩下的左党顾忌他们反常为妖,也不敢轻举妄动。
退朝之后,新皇进了御书房,发了一顿邪火。
瞎子也能看得出今个朝堂的不对劲来,偏的无一人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些个党派高高的驾着他这个皇帝,是恨不得他能长久的做着这个眼盲耳塞的木头人罢。着实可恨!
皇后大吴氏端着补品过来,见着御前太监总管在御书房门前候着,便悄悄与他使了眼色。
太监总管便低头躬身的进入传话,不消多时,便出来传皇后入内。
小一刻钟后,皇后端着空碗盘出来,脚步轻盈,神色间带着欢喜。
新皇在御案前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到底还是令人传那吴越山入宫觐见。只是心里对其到底还是有这几分厌恶。
听得新皇传召,吴越山喜不自胜,当即梳洗熏衣,火急火燎的入宫觐见。
自打新皇登基起就不曾待见过他,若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只怕他这九门提督的官职都要被一概撸了去。好在新皇虽记仇却极为念旧,耳根子又软,偏对皇后又极为爱重,靠着这层关系他方在朝堂之上勉强立足。
今日着急觐见新皇,实为是他听了些信,欲呈告新皇,以此获取新皇的信任。
第114章 朝局变
御书房内又被摔碎了一批瓷器。
打御书房出来后, 新皇就径直往慈宁宫而去,入慈宁宫没一会, 里面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舅父他是年迈昏眊!”新皇愤而拍桌, 语气又气又急:“宋毅那老贼夜闯舅父私宅,舅父却瞒而不报, 生生错失了弹劾那宋毅的良机!母后总让朕朝事上多听取舅父意见,朕也依言听了,可朕的言听计从换来的却是舅父的欺瞒、糊弄!”
太后巫氏被此话震得连退数步, 看着面前眼红面青的年轻帝王,脸上出现不敢置信的神色。
“圣上,你怎能如此看待你舅父!你扪心自问,你我孤儿寡母深陷东宫多年,若无你舅父呕心沥血为你谋划, 我们母子二人又何来今日荣光?纵然你舅父行事略有偏差, 那只怕也是自有他的考量, 你又怎能忘恩负义,口出如此诛心之言!”
“母后!”新皇气急,脸上神色说不出是悲愤还是沮丧:“母后对儿臣这番话, 又何尝不诛心!朕,继位四年, 四年了, 母后!纵然朕高高坐在金銮殿上,可又何曾像个能够皇帝?朝野上下,唯左中右三党马首是瞻, 他们乘隙结党,窃弄威福,或呈告无据,或举荐无因,矜功自伐,蒙蔽上听!他们要的不是个能够乾纲独断的皇帝,而是个眼盲耳塞的木头人!”
太后连忙反驳:“你舅父不是的……”
后面的话在新皇失望的神色中自动息声。
“昭儿……”
“母后不必说了!”新皇一挥袖,背过身道:“朕并非不感念舅父昔日的庇护。只是朕大了,不再是躲在舅父后面的儿皇帝,而是需要做个乾纲独断的真帝王。”
语罢,愤而离去。
太后在原地立了很久。没有那一刻比此刻更令她清醒的认知到,她的儿子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不再是昔日那受了挫折而苦痛的伏在她膝上痛哭的小儿。
老虎再弱小也是森林之主,容不得旁人冒犯一丝一毫。
回过神来,太后平静的叫人进来,嘱咐人悄声打听情况。她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挑拨皇帝跟右相的关系。
又另外派人出宫一趟,将右相大人请进宫来。
右相进宫后,听了太后的陈述,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太后观察着右相的神色,担忧道:“大哥可是在怪昭儿?昭儿待你从来都是尊重的,若不是那起子小人挑唆,也不会……”
“太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右相打断太后的话,长叹一声:“圣上为一国之主,想要平党祸、定朝纲之心,其实臣一直都清楚。身为九五之尊有雄主抱负,又何尝不是国之大幸?说句托大的话,圣上与臣既为君臣,又为老亲,看见圣上胸有韬略,臣只有高兴的份。”
圣上的心结他从来都是知道的。早在做太子孙那会,就对党争深恶痛绝,登基后更是想要大施拳脚肃清政治,却没成想旧党未去,新党已成气候。这要他心里如何痛快?对于他这横加阻拦的舅父也多生怨言。
圣上太心急了。右相心底不知什么滋味的叹气。
他又不瞎不聋,如何看不到圣上近些年来私下动作?之前就越过他拉拢了不少右党嫡系,试图压制其他两党,继而能将朝中党派一网打尽。直到出师未捷反令人逮着机会将吏部尚书刘瑜拉下了马,这方消停了些。
这两年来他见圣上努力跟他学治国之道,再也未提平党祸之事,还当圣上想通,徐徐图之不再急于一时。如今瞧来,却并非如此。
想到这,右相神色不免带着隐忧:“臣现在就怕圣上被人煽动,不管不顾的就要对那宋毅开刀。”
“宋毅此人……动不得?”
默了瞬息后,右相沉重的说道:“动不得。”
对宋毅此僚,他比任何人都痛恨,可如今却生生忍了下来,何故?还不是不想因私情而动摇国本。
要动宋毅,可不是单单一纸诏令将其蠲免遣发那般简单。不提宋老太师门生故吏留给其多少荫庇,单说这宋毅入官场十数年,明里暗里经营了多少人脉势力,具体无从得知。
更重要的是他在两江三省经营多年,早成气候,就算说这三省境地从上至下皆是他的嫡系也不为过。三省又地势相接,疆界相连,军事上可以互为呼应,而宋毅此人亦正亦邪,城府极深心性颇有几分狠辣,若当真逼急了他,届时三省四方响应,对朝廷将是灭顶之灾。
见右相神色沉重,太后也不免忧愁起来:“圣上如今不比幼时,我也轻易劝不得。若依我来看,当真没必要非跟那宋制宪过不去,想当初……他毕竟也有从龙之功。况且如今宋贵妃也诞下皇长子,只要宋家安分守己,日后自有他们的荣华富贵,想那宋制宪再精明不过的人,又如何不明白这个理?所以只要圣上不逼急了他,便也能将其稳住了,这样朝堂不也平平稳稳的?”
右相不语,这回换作太后叹气。他们都知道,圣上爱憎分明,不愿虚与委蛇,又抱负太大,总想一步登天。
这时,出去打探消息的宫人回来,小声的在太后的耳畔低语。
听罢,太后脸色难看了起来,挥退宫人后,就咬牙切齿道:“我道是哪个不安好心的在从中挑唆,却原来是吴家的刚入宫进了谗言!”
吴越山?右相的眉拧了起来:“此人蛇鼠两端,见利忘义,实乃小人。圣上不是从不待见他,如今又何故与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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