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简平静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仅有的那点亲情都割舍断了, 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这毕竟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生父, 他偏心偏得理所应当。
双方沉默不语, 也不知隔了多久, 卫国公才冷言道:“你莫要忘了, 你是王家人, 宫里头的是赵家人,你阿姐也只能算半个王家人。”
“我自然是知道的,两家相互依存也相互制约。”
“你既然清楚自己的立场,就该知道如何保持距离。”
听到“保持距离”四字, 王简不由得失笑,“所以因为我与宫里头走得近, 父亲也时刻与我保持距离, 是吗?”
卫国公不爱听这话, “你莫要钻牛角尖。”
王简理了理袖子, “父亲真真是强人所难,既希望用我做宫里头的纽带拴住阿姐母子, 又害怕我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你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比不上对大哥二哥的偏袒,诚然这是你驭人的手段,可我总是会长大的, 你可曾想过,我心里头是何滋味?”
卫国公皱眉,驳斥道:“你是王家的嫡子, 未来爵位的继承人,我对你自然要严厉些,你若觉得管教得太严,大可同我说出来,与偏袒你大哥二哥有何关系?”
王简抱手,慢条斯理地靠到马车壁上,“你瞧,急眼了。”
“你!”
卫国公被他那种轻慢的态度气着了,指着他道:“成日里跟梁王那群老头子厮混,也学得油滑了,迟早得出事。”
王简:“我能出什么事,这么大的王家背景,宫里头护着,国公府护着,谁敢爬到我头上拔毛?”
卫国公闭嘴。
王简:“就算是景仁府那位想生事,把他的墙脚跟挖过来,拔了牙的毒蛇,我看他还怎么咬人。”
卫国公“哼”了一声,不与他争辩。
王简也懒得跟他翻旧账,索性闭目养神。
抵达皇城,他还是很有孝子体面的,搀扶卫国公下马车,却被老头子甩开了手。
王简倒也没放在心上,只看着他笑,往后啊气死老子的事还多得很,现在只是开了个头。
父子俩到了待漏院,不少同僚跟他们打招呼。
以往王简多数都站在卫国公身后,话也较少,现在已经能落落大方与群臣寒暄打趣了,甚至关系还挺和睦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卫国公面无表情地瞅着那崽子,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曾经受他庇护的雏鸟已经悄悄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察觉到他审视的视线,王简冷不防冲他笑,一张脸艳得要命。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那张脸颇有几分邪性,叫人看着生厌。
卫国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秦致坤默默地瞅着二人,敏锐地察觉到大王和小王中间有点名堂。
一名同僚过来与他搭话,秦致坤回过神儿,寒暄了阵子。
近来朝廷上都没什么事,朝会也没说些什么,只不过入秋了秦致坤这名起床困难户多少挣扎得有些艰难。
他就跟现代上班族一样,每天都挣扎在生死一线上,不到最后一刻挣扎坚决不会脱离被窝的抚慰。
前阵子夏天还练一阵五禽戏,后来彻底放弃了,他还是继续躺着吧,也不追求长寿了,能折腾多久就多久。
这不,秦宛如也得了老子的真传,今儿要去城郊看地里的棉花,彩英喊了她好几回才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在床上坐了阵儿,彩英端来铜盆供她洗漱,说道:“小娘子,表姐都在外头催了。”
秦宛如:“……”
为什么这么困呢?
乘坐马车出门,秦宛如都还哈欠连天,最后她索性枕到段珍娘的腿上继续睡。
段珍娘一会儿捏她的圆脸,一会儿又弄她的头发,说道:“三妹你怎么这么贪睡?”
秦宛如“唔”了一声,这还没到冬天呢,她就恨不得跟被窝缠绵到天涯。
到了庄子都已经是正午过后了,庖厨给她们做了馎饦将就了一顿。
饭后一行人去看棉花,才数日不见,棉桃就长大不少。
秦宛如仔细看过,一株棉花上多的有十多个棉桃,少的有七八枚。
其中有几株高达十八枚。
目前长势还不错,秦宛如仔细数了数棉桃,平均下来的区间应该有十到十四枚左右。
明年要加大种植密度,棉桃可以结少些,但要把量做起来。
段珍娘不懂这个到底好不好,问:“这长势怎么样?”
秦宛如:“算很不错了。”
段珍娘:“它们什么时候能吐絮?”
秦宛如算了算,答道:“月底应该能。”
稍后董蔡两家过来,说田里种的春小麦近些日就能收割了。
秦宛如她们一路过来也看到有的已经开始在收,她们的也有几亩,段珍娘道:“小麦你们自己看着办,收割后交给庄子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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