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新时候了,可用旧时候的话说,那就是会狐媚惑主的狐狸精!妖着呢!”“……不怕您笑话,前几日我回家,家中老娘还提过一句,说什么,娶妻娶贤,断不能娶那娇滴滴的狐媚子……您瞧,老一辈的观念,就是那样!长得好看些,或是娇媚些,就容易落人话柄。”祖烈一边掰扯,一边悄默声地打量贺作峰的神色,见四爷脸上的阴霾随着自己的话,逐渐淡去,方才放下心来:“这阿清,可不就是吃了脸的亏吗?”“不错。”贺作峰终是惜字如金地给出了评价。“要我说,面皮长得如何,那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祖烈见状,心下有了计较,说的话也就更顺畅了,“爹娘给的东西,你要人怎么选?”“……说到底,都是命。”“命吗?”贺作峰有一搭没一搭地捶着伤腿,听着祖烈的絮叨,眼底的情绪起起伏伏,没人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到了胡同口,车子停了下来。贺作峰由祖烈推着,再次出现在了阿清家的小院儿前。阿清他爹已然没了踪影。“四……四爷。”阿清他娘倒是在,见了贺作峰,“噗通”一声跪下了。她不知阿清和贺作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甚至在阿清被带走后,才想起来,坐着轮椅的,是贺家的四爷!也不是阿清家的眼拙。实在是这几年,贺作峰甚少出现在外人面前的缘故。阿清他爹在赌场里混得久了,起初只看出了贺作峰与祖烈的身份不简单,待车子开走,回味着那声“四爷”,方才如五雷轰顶,跌坐在地上。“坏了……坏了!”阿清他爹哆嗦着灌了两口黄汤。他悔恨得抽了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忘了,他那个骚得要命的儿子,与嫁入贺家的方伊池,是好得旗袍都恨不能换着穿的好友呢?这换到旧日里,都能算上手帕交了。阿清的性子,他爹知道。他就算再恨,顾忌着家中的亲娘,也断不会主动求人来教训自己的亲爹。可阿清不主动说,方伊池难不成就不知道吗?阿清他爹想到了前些时日,自己扇阿清的那一个巴掌——对了,一定是那个巴掌,让方伊池看出了端倪!阿清他爹胆子再大,也不敢想,自家儿子与贺作峰有干系,只稀里糊涂地将事情推到了方伊池的头上。贺家六爷板上钉钉的太太,谁都吃罪不起。阿清他爹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抽泣的媳妇儿,顺了家里的三瓜两子儿,扭头就冲出了院门。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贺家要为阿清出头,那就把气都撒在他娘头上吧!而被留在院里的阿清他娘,哭着哭着,也想明白了。四九城里,又有几个四爷呢?“你是阿清的亲娘?”问话的是祖烈。他单手拎起缩在地上的女人,笑着打趣:“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兴以前那一套了啊。”阿清他娘浑浑噩噩地应了声“是”,目光止不住地往贺作峰的面上飘。贺作峰却压根没理会她。贺作峰在看阿清的家——一进的小院子,厨房连着卧房,门前的瓷砖都被撬开了,不为别的,就为了种点经得住糟蹋的菜。“他赚的钱去哪儿了?”贺作峰收回了视线。阿清他娘一噎,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这……”祖烈似有所觉,一巴掌拍在阿清他娘的后背上,劲儿不大,但能将人拍“醒”。“我家那位……好赌。”阿清他娘果然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嘴皮子一翻,一五一十地将家里的情况说了出来。她说阿清的难,说傍家儿的打人,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即便有祖烈的搀扶,依旧软倒在了地上。“四爷。”祖烈到底是个男人,为难地望向贺作峰。却见贺作峰神情淡漠,没有丝毫的触动,眼睛隔着镜片闪着冷冷的光。祖烈一愣,心里似乎划过了什么念头,但那念头转得太快,他没抓住。“四爷,阿清……阿清他命苦啊!”阿清他娘沉浸在悲痛中,双手比比划划,“他还那么小,就为了家里去饭店卖自个儿……我们难不成不知道,那不是正经营生吗?可……可他不去卖,咱家的日子过不下去啊!”“过不下去,有过不下去的过法。”贺作峰一口开,语调里的冷淡就震住了阿清他娘。“你儿子的命,与你丈夫的命……”男人转着轮椅,缓缓离开破败的小院儿,“你只能选一个。”阿清他娘失声惊叫,继而瘫软在地,彻底成了一摊烂泥。*“四爷,您那话……是认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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