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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财嘴里的小爷正是方伊池。祖烈眼前一亮:“这可是喜事,六爷器重你呢!”喜财得意地挺胸:“可不嘛。”祖烈顺势问:“那你不得去小爷屋前候着?六爷瞅见你偷懒,指不定抽你!”“小爷和朋友说话呢。”喜财生怕被误会,义正言辞地解释,“六爷是知道的。”“……他这几日都睡书房呢!”“啊?”他叫了好大一声。喜财莫名其妙:“瞎嚷嚷什么?”祖烈讪笑着摆手:“听见六爷睡书房,我吓了一跳!”“这有什么好吓的……”喜财莫名其妙。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麻溜儿地回到了贺四爷面前,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六就睡书房?”贺作峰震惊得直接从轮椅里站了起来。“四爷,您慢着点!”祖烈吓得当场念了声佛号,“我问了医生,您的手术这两天就可以做,您可千万别在手术前再伤着腿!”贺作峰却一把按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我问你,老六当真是一个人睡的书房?”贺四爷目光灼灼,即便隔着镜片,也骇人得厉害,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祖烈哭丧着脸点头:“是了,四爷,这有什么不妥啊?六爷屋里头的方老板同阿清交好,保不齐是唤他来哭嫁的呢!”“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哭嫁的说法?!”贺作峰低呵出声,转着轮椅急急往院外去,人都到门口了,又恨恨地绕回来,一把拿起了桌上墨迹未干的聘礼单子。祖烈巴巴地追上去:“四爷,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做什么?贺作峰绷紧了下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不做些什么,他心里扭曲的情绪就要收不住了——是嫉妒,是不甘,是怨恨……就那么放不下?贺作峰眉心拧成了深深的川字,想到阿清与方伊池的亲近劲儿,转着轮椅的速度更快上几分。他久违地开始怨恨自己的腿。若是没有受伤,若是与常人无意,他必定大步走到阿清的面前,将他拉离那个深渊。可他偏偏伤了腿。贺作峰的心倏地被极负面的情绪戳了几个洞。阴暗的占有欲汩汩而出,转瞬化为生满倒刺的藤蔓,深深扎根于心房后,顺着血管,蔓延向四肢百骸——他得管着阿清。贺作峰面上的阴翳渐渐看不太清了。并非他不再怒火中烧,而是他将所有的情绪都藏进了道貌岸然的冷淡里。为了自家弟弟,为了贺家,为了所有人。他得把阿清好好地拴在身边。不是喜欢亲近男人吗?他会让他亲近个够。不是一流水就闹脾气,牙尖嘴利得像花猫吗?他会让他再没力气闹旁人。贺作峰前一句话还在讥讽贺老爷子按照旧时候的习惯,给六弟折腾通房丫头,此刻却理所当然地生出了将阿清关在南厢房,日日困于榻上的念头。他与贺老爷子怎么会一样呢?贺作峰的眼底闪过异色。他可是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阿清抬进屋的。然而贺作峰还没到北厢房,就生生停了下来。原是看见阿清裹着个毛茸茸的小袄子,正借着火光,蹲在月门下烤红薯呢。贺四爷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纵使将栓在阿清脚踝上的链子是何种样式都想好了,真瞧见那被火光映得又娇又媚的面庞,还是不争气地心软了。还是用花纹少点的金链子吧,免得阿清被勒得脚踝疼。“咳咳。”被烟呛到的阿清捂着嘴咳嗽。他边咳嗽,边懊恼得直骂自己。躺床上不好吗?非出来遭罪!本来,阿清和方伊池团在床上,暖洋洋地烤火。他俩有聊不完的话,说得口干舌燥,方伊池换喜财去烧茶。喜财应了,身上带着股熟悉的甜味儿。“烤红薯啊。”阿清眼前一亮,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炉子多,我去烤一个!”他转头问方伊池:“要吗?”方伊池的后背因为特殊的颜料还在隐隐作痛,再馋也没胃口吃,遗憾摇头:“不了,你也少吃点儿,要不然晚上睡觉难受呢。”“晓得。”阿清笑弯了眼睛,穿好衣服在屋里转悠了两圈,不知是不是火炉太多,他竟走得微微发汗,“我出去透个气。”他琢磨着将火炉搬到了院中的月门下,从喜财那儿讨来个红薯,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炭火里。阿清清澈的眸子被赤红色的火光映亮。小时候,家里穷,他娘会偷偷给他烤红薯吃。就这么小一个红薯,还得背着他爹,趁着做饭烧柴火的时候,暗搓搓地埋在烧完的灰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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