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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们收拾好物证纷纷上车,岳继龙也在这时奔了过来,给谢隐再次戴上了手铐,压回了警车上。谢隐如他许诺的,十分配合。倒不仅为了给岳继龙面子,而是他所有的情绪和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大雨混沌了天地,也模糊了警车内谢隐的视线。直到走了很远,谢隐仍旧回着头,看向案发现场的方向。此刻,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在路边,笔挺地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似乎毫不在意冷风兼雨,云淡风轻地立在国道旁边。渐渐的,与这幕布一般的大雨融为了一体。——省厅也没难为谢隐,关了一宿禁闭也就算罚了。一来这次西南缉毒行确实劳苦功高,二来谢隐那位A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老爹的薄面还是要给几分的。不过这些真正的原因统统都没被谢隐考虑到,得瑟如他仍然觉得省厅领导肯定也坚信,警油子就是该打!出了省厅,谢隐并没有直接回队里,而是拐道去了A市人民医院妇产科。谢隐常年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主要原因是脑型好,确实适合寸头。但还有一个旁人很难察觉的小原因,也是谢隐的一点小心机——无论头一天晚上累成什么熊样,第二天也不会顶着一脑袋鸡窝,影响形象。毕竟身为刑警,通宵是常有的事情。谢隐推门进入病房前,还臭美地用门玻璃照了一下自己的“龙凤之姿”,正打算和病房里的人臭贫两句,没想到病床上躺着的人,他几乎不认识了。如果不是那双鹰隼一般锐利不减的眸子没有任何变化,谢隐实在没想到病床上这位骨瘦如柴的女性竟然是自己那雷厉风行的老领导。他一愣,半晌才说出话来:“老大,几个月不见,你想我想成这憔悴样?”床上的“中年妇女”见谢隐来了,也挺高兴,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少给我臭贫!厅里还是罚得轻,你丫这臭脾气就应该关你个三年五载的!”谢隐挠挠头,唯有在这位老大姐面前才难得袒露出一股憨厚的气质,嘿嘿一笑:“行,还能骂街呢,我就放心了。”谢隐口中的“头儿”,正是A城刑警支队正职,支队长,蒲冬亭。莫说是C省A城,就说纵观全国,也少有几个女性刑侦队长。全国散打冠军,一脚踹折过毒贩的肋骨,在深山里蹲过七天七宿抓住逃了12年的杀人犯······A城政法系统响当当的人物,人称“蒲辣子”。打谢隐从警校毕业就开始跟着蒲东亭干,叫了很多年师傅了。在谢隐的印象里,“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都配不上蒲冬亭,她一个人赶得上一个加强团的老爷们。干工作有勇有谋有魄力,作为领导有担当能抗事,作为老大姐仗义大气还温柔。都说人生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有位更年期妇女作领导,可谢隐常常觉得,这绝对是谬论中的谬论。谢隐从没想过,自己那位壮如母牛的师傅,竟然会倒下。往日的飒爽英姿一时间浮在脑海里,不由得心头一酸,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可谢隐这人混蛋惯了,真让他吧哒吧哒掉几滴眼泪,说两句煽情话,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想到这,谢隐强忍着涌上喉结的酸楚,硬是比哭还难看地扯开了个笑意:“师傅,这么多年,要不是您今天住的是妇产科,我都快忘了您是个女的了。”蒲冬亭从床头拿起一把水果刀,谢隐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以他对他老大的了解,一言不合动刀子,这位中年女性是干得出来的。蒲冬亭权当没看见谢隐的小动作,笑着又拿起了床头上的苹果。谢隐这才松了口气,极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接过:“这点小事儿还能劳烦削铁如泥的老大亲自动手?小的来就是。”蒲冬亭本来脸色惨败,被谢隐这一连串鬼话哄得气血好了不少,这才开口问:“昨儿为什么打人呐?我才病几天,就给我惹祸。”谢隐聚精会神给苹果削皮,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因为拿着刀子,更显得线条流畅好看。“路见不平一声吼呗,”说完了觉得还不尽兴,又加了一句,“吼完还是好朋友。老大您放心,我干不出那窝里斗的事儿来,不能影响咱们队里的钢铁团结力量。”原以为蒲冬亭还会接着话茬骂他两句,结果半晌,也没个动静。谢隐这才疑惑地抬头,却只见蒲冬亭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蒲冬亭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孟昀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一粒石子毫不经意地撩动波澜,一时间波涛暗涌汇集万丈深渊,生生能把人给吞个干净,不吐一块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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