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呼喊声中,双方各自回阵。
而甫一回到自己阵中的指挥车上,曹孟德便立即唤来身侧那些虎豹骑残余,也就是如今他身侧最后一支铁甲骑兵,并挥剑下令:
“传令下去,告诉各军主将,我军准备充足、士气高昂,敌军骑兵妄自冲阵无异于自寻死路……而我全军也不得擅动,且观敌军姿态,先固守杀伤,待敌稍懈,便听我指挥,次序挪动,交次向南归营!”
临时充当传令兵的虎豹骑分散传令不提。
另一边,公孙珣回到白马旗下,待喊声稍缓,便也从容挥刀下令:“敌军全步,盾矛在前,弓弩夹杂于后,且甲士极多,骑兵实在是难以近身,且让甲骑稍驻,各部主将亲自率轻骑四面散开,借骑射试探敌军各营强弱,分出结果再来汇报!记住了,全军各部骑兵,除田豫部需要休整外,其余所有,务必要将敌军外围七营一一试探一次,再来汇报!但要节约箭矢!”
除田豫外,成廉、张辽、田畴、杨开、宇文黑獭、于夫罗、须卜居次,恰好也是七将,纷纷听命,然后各自回阵,立即选出本部轻骑,便开始以骑射试探曹军外围七营。而弓弩手本就是防御骑兵的重要一环,故此,曹军阵中自然不愿示弱,纷纷反击。
一时间,双方弓矢乱发,箭雨交织,而一方持大盾而立,不动如山;另一方却左右飞驰,疾行如风,端是震动人心。
实际上,这也就是平原,即便是指挥官也只能勉强立在战车上或者马上,略微观察一下战场情形……而若是有人能居高临下,以俯瞰视角来观察整个战场的话,那抛开聚集在公孙珣身后的大面积候命的万余甲骑不提,这些正在交战的北地轻骑与中原联军的步兵大阵恰好组成了一个类似于五铢钱的,极为巨大的‘孔方兄’!
中间的方形自然是曹军八营重步兵所组成的大方阵,而外围的圆形却是顺着日晷阴影运行方向在外围绕行燕军各部轻骑,他们得到自家主公的命令,被要求试探到曹军外围每一个‘小’方阵,最佳方法,当然绕着敌阵直接跑一圈,然后分出部分部队来一轮奔驰骑射了!
话说,燕军制度分明,此次出击的三万五千骑装备俱全,却又稍有不同,三千白马义从且不提,剩余三万两千骑,从编制上来讲,恰好是一万两千甲骑,外加两万实际上军官普遍披甲的所谓能骑射的轻骑……此时田豫部未参战,所以残余这场环绕大游行的轻骑其实不足两万骑,但也仅仅是不足两万了!
而近两万骑兵绕着曹军大阵飞驰旋转,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根本不需要伪作上前践踏,基本的骑兵威吓作用便已经显现出来了。
曹孟德也是面色煞白……他当然不是在畏惧这些骑兵,而是畏惧外围诸营中会不会有人动摇,然后直接溃散,然后引来公孙珣身后那万余甲骑的践踏驱逐,最后直接溃败?
当然了,事实证明,曹孟德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这些兵马之所以被他挑选出来,本身就代表了除曹仁部外的官渡大营最精华部分……他们不是什么散兵游勇,而是一支支从上到下组织严密的军队!即便是文聘和李通的部队,也是经历过足足七八年的战乱而成长起来的成建制军队。
而在军队中,人的胆量是能够受到集体加成的。
换言之,如果不用有效杀伤打垮整支军队的建制,这样的军队是没法通过其余手段压垮的。
燕军各部骑兵环绕曹军一周,箭雨一圈,便各自仗着骑兵之利稍作后退,然后各部将领纷纷再度往白马旗下集结……此时却已经是两刻钟过去了。
而曹孟德见到燕军停下令人心悸的疾驰环射之后,自然一时大喜,却又再度唤来虎豹骑传令:“告诉各营主将,燕军技穷了!他们不敢真的冲阵肉搏,而骑射威吓却又无用……让其各营务必稳住,此战我军必然能全军归营!”
“如何?”
稍待片刻,白马旗下,公孙珣也开始认真询问起了自己最信任的这批骑兵将领,同时也可能是这个星球上目前平均素质的一批骑将。“南军哪一营弓弩手最多?纯弩手又是哪营最多?还有,我军骑射之下,南军哪一营受损最多?又是哪一营威吓最有效果?”
众将不敢怠慢,纷纷全盘托出。
而最后的答案有些明显是情理之中,但有些却又出乎意料。
譬如说,弓弩手最多、反击箭雨最盛的自然是最东面文聘、李通二营,这是因为他们军阵最厚,甚至还有兼任后营的责任,其中藏着不少牲畜车辆和军事辎重;而军队素质最差,也就是面对燕军骑士环绕威吓下最不禁吓的也是这二营;同时,刚刚那一圈下去,燕军杀伤最多与杀伤效率最高的同样还是这二营……这当然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至于公孙珣格外提出的弩手,出乎意料却又在清理之中,居然是中间三营……即西面正中周泰军阵、南面正中的毛阶军阵、北面正中的杜袭军阵。
很显然,这是因为这三支部队的地位与政治性质决定的,上好的劲弩造之不易,又是双方交战半载后的疲敝期,好东西自然要分给最核心的部队,毛阶、杜袭这两个军阵乃是曹操中军分兵出来的,根本就是曹操中军,而周泰的三千丹阳兵,则是刘备起家的老底子,当然也有资格跟曹操中军一个待遇。
而公孙珣低头思索片刻,却是再度开口询问:“换言之,徐盛、陈武二阵虽然几乎尽数披甲,但你们也是能造杀伤的?”
“正如殿下所言,杀伤总是有的。”
第一个开口做答的乃是张辽,其人几乎是瞬间醒悟了公孙珣的意思。“这二营位于敌军大阵两个角上,完全可以两面一起射击,而且两营用来反击的弓也好、弩也罢,数量确实都是最少的,所以若要以骑射集中各部协力杀伤,确实该从这二营入手……但恕臣直言,这二营极其精悍,几乎尽数披甲不说,大盾也极多,军容也极为为齐整,如此杀伤,便是全军轻骑都射空了箭囊,恐怕也只能微微动摇这二营而已。”
张文远既出此言,周围诸将也都没有意见,反而多是颔首。
话说,自从张文远斩了夏侯渊、曹纯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战后必然封侯,而且军中素来敬重军功与敢战,夏侯渊的首级诸将还多有不服,但那日血战之后,其人在诸将中的地位到底渐渐起来了……除了成廉资历实在是太老,还能压他半头外,其余诸将不免都有些落后的感觉,而今日最年轻的田豫的冲阵败绩,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张文远所部就在他身后。
“别的你们不用管,先稍微动摇这二营再说吧。”孰料,面对各位将领几乎一致的看法公孙珣却面色如常,直接一反常态下了军令。“全军轻骑立即轮流出战,两面夹击,先将各部轻骑的箭囊在这二营头上清空再说!”
众将不敢怠慢,纷纷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之前那种震撼人心的箭矢交战瞬间再起,却是燕军集中兵力,轮番替换向前,以环形骑射之姿,尽数将箭矢抛洒到了陈武、徐盛这二营所谓淮南上甲的军阵之中。
而不同于之前燕军轻骑绕行整个大阵时行云布雨一般的公平,陈徐二将阵中却是遭遇到了疾风骤雨一般的集中打击,举盾之人,宛如躲雨一般听着盾牌之上噼里啪啦一刻不停。而稍有不慎,便会有箭矢从盾牌空隙中飞入,又与这些士卒的铠甲进行第二轮较量,继而造成些许杀伤。
曹孟德立在中军战车之上,奋力垫脚看了许久,也是忧心忡忡……他心知肚明,这就是骑兵比步兵多一匹马的机动优势所在了!
说到底,战场之上的机动性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它可以让轻骑轻易集中到战场局部一角,在局部战场形成巨大兵力优势;也可以用轮换的方式来维持一种对步兵的持续性打击;而且,拥有巨大机动优势骑兵在攻击完成后还可以轻易后撤,休息整备。
相对应的,在这种轮番攻击抛射之下,陈武、徐盛两营兵马只能维持不动,然后在被动挨打之余,勉力抓住骑兵轮转空隙,动用弓弩反击一下罢了。
但是,即便是这种抓住空隙的战术反击,也比想象中的要来的不利的多……因为一直到这个时候陈武徐盛二将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原本想象中骑弓稍软,本军弓弩稍后,应该是持平的,但此时燕军骑兵却借着马势抛射,这种战马带来的速度加成,却又反过来取得些许优势,可以使得箭矢轻松越过外围大盾落入二营阵中;反过来呢?在大盾保护下的中原联军弓弩手虽然能有所反击,却受制于射程临界和燕军轻骑的往来躲闪,往往杀伤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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