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本来也准备轻拿轻放的,皇室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但是听着听着他就不这么想了,想要让他重重追究那个郡王的大臣里,有个才从地方调回来的臣子向他学了很多很犯他忌讳的话。
谢别听得脸都白了,本来想拉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同僚,但是被李言用眼神制止了,只能捏着袖子干着急。
那些话,什么杀兄弑弟,什么窃居帝位,什么残暴不仁,什么刻薄寡恩……听得所有了解李言的重臣都觉得心慌。
谢别格外觉得忧愁,他怕得要死,怕皇帝受不了刺激,又犯病。
谢别一直觉得自己的主君什么都好,只是有太多无谓的良知和道德感,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想起皇帝犯病的样子,脸色由白转青,但当朝丞相更擅长精细周密丝丝入扣的谋划,而少了些临机决断的魄力,于是一时竟没能决断。
又过了片刻,看着皇帝漆黑冰冷的眼睛里褪去最后一丝克制,他才猛地意识到——刚才就应该不顾皇帝眼神的阻止,捂着这个悖时货的嘴把他拖下来。
李言用一种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的眼神打量着那个臣子,那个臣子终于也觉得不对了,连忙告罪。
谢别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皇帝随时会叫人把他那个悖时同僚拖出去打死的当口强行出言打断了议事,带着重臣们匆匆告退。
李言没有追究他近乎无礼的举动,一个人静默地坐在御座上,心里天人交战,强自压抑着那些深不见底的情绪。
李言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将近两个时辰,自乐意以下的宫人们全都恨不得自己连喘气都不会,一点动静都不要发出来,甚至连殿中灯火都少掌了一半。
宫殿太大,少了一半灯火,就成了一种压抑的昏黄颜色。李言终于站起了身,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龙椅的扶手上扯下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乾元宫。
皇帝没有传晚膳,径自去了偏殿沐浴,但谁也不敢提醒皇帝要吃饭这件事情,整个宫里都压抑地紧绷着,好似山雨欲来。
李言沐浴完,自回了乾元宫的寝殿。他入寝的时候不喜欢有太多人伺候,所以看到寝殿里的宫人们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把人都赶下去了。
以刻薄寡恩著称的皇帝心情不好,没有一个宫人敢多说话,面面相觑地走了。
龙床的帷幔低垂着,李言坐到床边,疲惫得恨不得昏厥过去。
兄弟们的死状,刺客们的狰狞,侍妾在床上拔出的刀子,走马灯一样在心里来回闪现,他强行压抑着,掩在袖子里的握拳的左手却一直在抖,手心里全是冷汗,湿滑得几乎要握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帐幔无声地打开,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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