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苦中作乐地想,识得字就是极好的。转念又思及乐然私下同他说,李澜一笔字和他父皇写得一模一样,越发欣慰起来。于是十分温和地说:“殿下只要识得字,臣等自会教会殿下那都是什么意思,臣观殿下天资聪慧,颇有些过目不忘的能力,这臣是不担心的。至于如何那些政事要处置,臣也不过是登科三年的新进,这还要着落到师相身上。”
李澜闻言便将眉一蹙:“谢丞相?孤方才还要问你呢,为什么父皇要见谢丞相,你竟不肯?现在倒又要孤去找谢丞相了。”
孟惟抿了抿唇,拱手道:“殿下容禀,师相同陛下君臣情深,此其一也;师相为相近二十载,权势煊赫,又深得陛下信重,此其二也;最要紧的便是,从矫诏杀李沦到殿下自立,师相都是……何况陛下现在病成这般。”
“一个臣子,这样大的脾气,父皇也是太宠他了!”李澜把眉一挑,哼声道:“他已经向孤行过礼称过臣,真的下狱问罪,他也是那个……那个……附逆的!哪里轮到他向孤耍脾气。”
孟惟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时候,李澜已经扬声叫了人:“乐然,乐然,你进来。”
乐然是早侯在外头的,正对小孟学士的口才五体投地,闻召匆忙进来,就听李澜气呼呼地说:“孤知道小孟学士的意思,谢丞相做了这么多年丞相,朝臣们都听他的,让他见到了父皇,说不定就有什么变数。孤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这么把他放在宫里,也要提防些的,乐然,你去给孤找个锁人的东西来。”
乐然听得一懵,有些不知所措地去看孟惟。孟惟愣了一会儿,他当然知道李澜是想要锁谁的,一面觉得不妥且不忍,一面又觉得李澜的顾虑竟是不无道理的——便是这深宫之中,谁又不识得谢丞相呢?如今做乱臣逆子的是他和李澜,万一碰到个把忠义的内宦……这是绝不可不防的。
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来,对乐然道:“要不会完全妨碍行动的,不能是会伤着人的。”
乐然眨巴了一下眼睛,猛地一敲手掌,说:“奴才倒知道合用的只是……先叫他们取给太子殿下和小孟学士看看?”
东西很快呈上来,是一条细金链子,样式精巧。看似是黄金打造的,李澜掂了掂又扯了扯,便觉得不是金子那样软的,很是牢固。竟还有一把配套的精巧小锁。
他觉得满意,便拿在手里,一步当先跨出去,同时吩咐说:“搬上今天奏折,找谢子念去。”
孟惟做事一贯谨慎仔细,落在后头几步,拦住乐然轻声问:“请公公赐教,这金链子是拿来锁甚么人的?”
乐然嘿嘿笑了声,臊眉耷眼地道:“实在怕污了您的耳朵……”
孟惟神色严肃了些,郑重地问:“可是有甚么不妥么?”
乐然臊眉耷眼地道:“不妥倒是没什么不妥……先昌平帝喜欢性烈的女子,这是……临幸的时候,怕伤着龙体,特意打造的。不过这条是没用过的,旁人不会晓得,应该无妨。”
说完,便眼看着这位小孟学士猛地红了脸。
他急忙关切地问道:“小孟学士……这是怎么了?”
孟惟抬手按住滚烫的颜面,转过了脸去,绯红官袍遮住了头脸,片刻后才道:“无妨……有劳公公,为我讨一盆冷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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