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对不起许昼的,明明说好了是新年讨个彩头,结果让许昼被批了个“命不久矣”的命。“没事啊!”许昼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正一看就是那老头为了赚钱信口胡诌的,他并不挂心。陈静淑从包里摸出来两个红彤彤的布袋子,上面用闪闪的金线缝着纹路。“这是我上午求的平安符,给你们。”陈静淑一手拿着一个,左手的递给许昼,右手的递给文怀君。“这才是正宗的,开了光的我跟你们说,比刚刚那个瞎编的有效多了。”许昼接过平安符,“谢谢小淑。”“你自己有吗?”文怀君问她。“有啊。”陈静淑说,“我在乎的人都有。”“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陈静淑眉眼弯弯,红灯笼映在她漂亮的瞳仁里。许昼把属于文怀君的那枚陈旧的平安符握在手心,转身去开自己的行李箱。他从一个拉链小袋里拿出了另一个平安符,红彤彤的布袋,金线与红布仍然鲜亮。许昼把一新一旧两个平安符摆在一起,像跨越时空的会面。算命老头说陈静淑“福泽深厚,岁命悠长”,结果一年多后她便香消玉损,他说许昼“命不久矣”,结果许昼大难不死,莫名其妙地在未来苟活。许昼呆望着两个平安符,心想,不会是陈静淑替了他的命吧。视线落到文怀君的那个平安符上,透明的塑料保护把红布袋紧紧地保护着,许昼头脑混乱,一个想法却怎么也压不住。过了十五年,文怀君至今把陈静淑给的平安符随身携带,用保护套护着,珍视至此。之前的蛛丝马迹再一次从许昼的记忆里翻上来——陈静淑说她的平安符只给在乎的人;陈静淑和文怀君在咖啡馆见面;张笛说的“文怀君不想跟我结婚,因为他有喜欢的人”;陈静淑去世后,文怀君在节目说“我以后不会谈恋爱,因为我爱的人不在了”;文怀君把平安符随身带了十五年……许昼像一个记忆超群的侦探,眼下无数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假设。一个许昼早就有所感知的假设。心脏瑟缩,另一团困惑又升上许昼的心头。如果文怀君喜欢的是陈静淑,为什么要和张笛假结婚?十五年后的现在,又为什么要“追许昼”?是不是因为,突然回到人间的许昼,是唯一一个连着过去的人。他身上还留着十五年前的气息。猜测一拔一大串,许昼感到疲倦,像是吞了一口酸苦的黄连,噎着肺和呼吸道。他想到张笛直率地找自己说清楚假婚约的样子,觉得自己需要多一些勇气和坦荡。其实上面那些问题,找文怀君来问一遍就行了。一桩桩一件件,过去的现在的,印成卷子,让文怀君当考生,白纸黑字地写下答案。是不是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许昼也不用每天在甜蜜中被折磨。可是他很差劲,不仅胆子小,还不够真诚,不敢听到一个确切的回复。因为爱人不是算命先生,他不批命,他只降刑。叮地一声,好死不死的,微信有新消息,是文怀君。许昼暂时不想看,他把两个平安符收好,走到洗衣机按下按钮,然后回到桌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那一簇向日葵干花。它们金红不褪,像一团凝固的火焰。旁边整齐地摆着文怀君写的那张卡片:“你是我白昼,予我千阳”。许昼伸出手,手虚虚地圈住那一捧花梗,像是扼住一个人的喉咙。在半空停了许久,许昼还是垂下了手。他滑开手机,文怀君直白得要命:“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许先生能赏脸和我去市中心吃个晚饭吗?”许昼把他的消息搁着,去洗了澡,回来仍看到这条消息下面空空荡荡,并没有田螺姑娘帮许昼回复。许昼删删改改,最后还是回复:“我可以拒绝?”文怀君立刻回复道:“理论上可以。”许昼还是忍不住笑了,文怀君又追加一句:“但组织不建议拒绝,请小许同志慎重考虑。”许昼便回:“小许只好服从组织安排。”总是这样,许昼总是这样。即使心里弯弯绕绕,但只要是和文怀君讲话,他都会忍不住觉得开心,轻易就会被他逗笑,然后想和他一起开心。许昼把两只平安符放进兜里,准备在情人节晚餐上问清楚。情人节那天风和日丽,蓝天白云,学校处处洋溢着粉红的气氛。许昼走在路上,总觉得一对对的情侣比平时多了许多。文怀君本来说要到许昼宿舍楼下接他,结果被许昼严词拒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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