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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学习,许昼就喜欢画画。
他省吃俭用,从学校给的奖学金里偷偷攒下一些钱,去学校旁边的文具店买了画纸、画笔和颜料,藏在家里的柜子里。
许昼画很多东西,光秃秃的树枝,树上的肥啾,其余大多数都是建筑,比如学校里的凉亭,破败的古庙,干涸河道上荒废的石桥。
许昼始终记得,何天浩那群人,从他的书包里把他画的向日葵扯了出来,骂他画得丑,说他娘娘腔,只有女生才喜欢画画。
身边没人欣赏,许昼就趁着午休时间,跑去学校的打印室,飞快地把自己画的画扫描出来,然后在电脑课的时候上传到博客上,顺便满怀着珍贵的心情,一条条地细读别人给他的评论。
许昼至今记得有个叫“榴莲甜心”的网友,在每一张图下留评论,鼓励他说“好好看”,后面还带三个娇滴滴的波浪飘号。
画画陪伴了许昼高中三年。
高考的前一天,老师提前放学,要同学们早点回家休息,第二天考出好成绩。
许昼整理好书包,心态平稳地回家推开门,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狼藉。
他藏在柜子深处的画具、颜料和画全被翻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客厅角落堆着一沓纸,全是许昼画好的画。
许承栋蹲在地上,牛仔裤腰敞着,满身酒气,粗鲁地拿起许昼的画,看上一眼,嫌恶地皱着眉,骂句“什么狗东西”,随手揉皱,泄愤地扔到一边。
看到许昼一脸冰冷的站在门外,许承栋当即起身,把盒子里的管状颜料哗啦啦地扣到许昼头上。
许承栋粗声粗气地吼:“你他妈哪来的钱!有这个闲钱不会给你老子孝敬条烟?啊?老子赚钱养你多辛苦你是不是不知道!”
许昼仍是面无表情地站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像是已经死了。
许承栋啐他一口“扫把星,跟他妈个死人一样”,把一地的画纸和画具踢到门外。
许昼家是城外一处偏僻的平房,外面就是水泥地,鲜少有人烟。
许承栋按开打火机,火舌很快窜起来,那些花树小楼的水彩画很快坍塌在火焰中,红通通地烤着许昼的脸侧,火光映在他空洞的黑眸里。
“你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试试看!”许承栋指着许昼的鼻子。
许昼脸上突然浮现出不加掩饰的狠戾,他死死钳住许承栋脂肪堆积的后颈和胳膊,把他往火堆里压,火舌几乎烧到许承栋惊恐万状的眼球。
许昼毫无情感地往外吐字:“上大学之后我就去市里租房子,不用你的臭钱,你也不是我爹。”
许承栋被掐得满脸充血,像一头失控的豪猪那样挣开,狠狠甩了许昼一个巴掌,目眦尽裂:“狗东西!孽子!老子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许昼飞快地往家门相反的方向走,许承栋的骂声还不断地回荡在身后。
瘦瘦高高的少年只是抓紧书包带子,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拔足狂奔。
书包一起一伏地拍着后背,书包里静静地躺着一张高考准考证,和许昼答应给“榴莲甜心”画的一幅海上明月的画。
高考的前一天,许昼在天桥下睡过了一夜。
高考之后,许昼把这幅画上传到了博客,此后,除了建筑作业,许昼再也没碰过画笔。
夕阳西沉的大峡谷里,许昼一边信手涂鸦,一边用极为精炼的话语带过以前的回忆。
“我爹不喜欢我画画,我就没画了。”许昼说。
一只温暖坚定的大手落在许昼后脑勺,揉了揉他的头发。
文怀君说:“我喜欢,你能为我继续画吗?”
层叠无边的大峡谷已经沉沉地落在纸上,许昼“嗯”了一声。
峡谷那么大,太阳那么遥远,而人类那么渺小。
他们坐在山脉边缘,好像不小心就会滑入无尽的谷底。
在夕阳最浓烈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泼上了金红的颜料,像沐浴在血里。
姜蓝抱着腿坐在干燥的土地上,看着广阔夕阳,幽幽叹了口气:“此情此景,就应该和爱人抱着做-爱。可惜啊,我单身……”
同是单身狗的周术语跟着和应;“奉劝在场有条件的人,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姜蓝说出口才意识到文教授在身边,瞬间冷汗涔涔,心想在教授面前提“做”是不是不太好。
但转念一想,都是成年人,文教授还抱着许昼乱啃呢,在喜欢的人面前谁不是猴急得跟个鬼一样。
看完大峡谷日落,天色渐沉,一行人再次上路。
颜羽庭突然意识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文教授,我们晚上订的是汽车旅馆…您能接受吗?”
汽车旅馆顾名思义,就是楼下停车,楼上睡人,一般条件都很烂,房间很破,非常廉价。
文教授家财万贯,住小破旅馆未免太不妥。
却没想到文怀君很快就答应:“没问题。”
他们本来订了四个房间,颜羽庭宋楚一间,剩下三人一人一间。
但现在多了个文怀君。
姜蓝站在前台,思及文教授貌似还只是许昼的前男友,语气变得有些微妙:“那个,你们要多开一间吗?”
许昼:“不用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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