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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现在,陆于则不会问他“怎么样”,不需要过度思考,考虑那些装傻吐槽铺梗救场调整节奏,哪怕叶形做得不够好也不必在意,台下的观众空无一人。
所谓宝贵的off time。
或许陆于则也会有相似的想法。
阿秋阖上门,那声清脆的铃音再次孤零零地响起,叶形发现那扇门上居然也有一个小小的毛线猫门铃。
真可爱。
他再次喝了一口。
酒精本身的美妙之处,叶形不太能够理解,酒类带给他的美妙更多在于喝完之后的副作用,比如温暖、兴奋、愉快。如果现在一定要再加一条的话,他觉得应该是氛围。
好像部分餐桌应酬,当领导举杯时,不喝的人就会被形容为“败兴”。
喝酒的附加价值更有意义,比如他正在和谁一起喝。
他感觉轻松,就在这柔和的环境之中。
“我二十六岁才开始喝威士忌,”陆于则突然说,“再之前最多喝12%的低度酒。”
还有对话。
叶形没有被吓到,也没有陡然抽出思绪的紧张,他静静地坐着。
“第一次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里面有一股非常浓的油漆味,”陆于则说,表情平淡,甚至算得上恬静,“你知道《红鲷鱼的遗产》吗?”
叶形点了点头。《红鲷鱼的遗产》,带着晦涩象征性意味的电影,陆于则镶边出演的一本所谓文艺式商业片,据说内容和拍摄手法相当诡异,充斥着主创的自我表达,噱头充足。他听说过,却没看过。
“开拍之前,那本电影的投资人对我说,我多喝一杯可以再加2.75秒画面,”陆于则撑着下颌,胸腔起伏,可以分辨出他的呼吸,“普通白酒差不多52度,喝二两已经很多了,”他停顿片刻,“那次我喝了大概两百毫升。”
他说得如此轻易,正如他的呼吸般自由,像是人类生来就有的天赋,可叶形只觉得其中沉甸甸的重量。
“……你经纪人都没拦一下吗。”叶形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法直视身旁人的眼睛。
陆于则笑了一下,无所谓般地啧了一声。
“我爸就坐在我旁边。”
他轻声说。
直截了当,没有责怪,也没有讽刺,他单纯在阐述一个事实。
在一名刚步入娱乐行业的青年面对权力施压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在他的身边。
“我爸什么都没说。”
这是答案。
“……你讨厌喝酒吗?”叶形问道,他很想说点别的,比如那种“一句话点燃灵魂之光”的至理名言,但他做不到。
陆于则摇了摇头,“我不讨厌,”他将杯子抬到唇边,吞咽后继续道,“不过,我不喜欢那种……喝醉之后无法支配身体的感觉。”
“听说查醉驾有一条是让人走直线。”叶形笑道。
陆于则也笑了,“没错,”他打了个响指,可见该传说广泛流传,“如果连朝哪个方向走都不能控制,那不是太可怕了吗。”他总结道,“我害怕失控。”
叶形一时间有些困惑,“失控?”
陆于则点头,“比如事情的发展超过你的想象,”他看着叶形,酒杯被他的指腹摩挲着,“不是一件令人恐慌的事吗?”
叶形认为他有点小题大做,“你经历过?”
沉默持续了短短几秒,陆于则没有移开目光,仍径直望向叶形。
“不如说,我正在经历。”
话毕,他端起杯子,微微仰起头。
叶形瞥向陆于则,心猿意马地用余光凝视着他湿润的嘴唇,观察他喉结耸动的方式。人类意志的虚无缥缈感降临,分享感受是群体之间形成联系的重要手段。
四十度以上的酒精经过融化冰块稀释,逐渐脱离烈酒范畴,叶形默默调整重心,他和陆于则离得那么近。
第44章 夜风
叶形收到了阿秋的联系方式。
她一边眨了眨眼睛,一边朝另陆于则递去一个小匣子,不动声色,意图让人忽略这一点。
“下次也可以单独来玩哦,”阿秋对叶形说,“我陪聊不收费。”
听上去很像戏剧化的情报系工作台词,她就是靠谈话获得线索的推理作品主人公。
“或者直接线上聊。”叶形笑起来,晃了晃手机。
于此刻,他认为这只是一句客套,但事实上,他未来确实会这么做。
阿秋的笑容带有审视意味,她比了个“OK”的手势。挂钟时针还没走到七点,陆于则带着叶形离开了。
仿佛有门禁的高中生,回家得在相当微妙的时刻,刚好掐着过了饭点,但是又不能晚到每日电视连续剧放到第二集 。
叶形有点纠结要不要邀请陆于则续摊。
室外天空处于亮和暗的中间线,门锁落上,分不清是靠风的力量还是人力,他眯起眼睛,感觉到一种泛着寒意的迟钝。
“你觉得怎么样?”陆于则问他。
叶形一时未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彼时夜风懒散地拂过,草丛间传来蟋蟀鸣叫,气温缓降。陆于则两手插在口袋里,走得很慢。
“这里,算是不错的地方吗?”
看上去有些固执。
叶形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声明,你最好带我去个不错的地方。
他暗自感到愉快,草屑软软的沾上他的鞋帮,石质踏步坑洼不平,给脚底带来虚浮的触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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