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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被开车的小朋友担心了。
“好,”他喃喃道,“谢谢你。”
下午的阳光斜着照射进来,透过车窗,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形成方形的黯淡光斑,慢慢升温。
要靠年轻的公司雇员来缓解气氛,他可真是个掉价的艺人。
……掉价。
叶形凝视着街景。据说自我贬损是种过度防御的表现,好像只要比任何人都率先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就能逃避责任,他身上背负着丑闻,给B-plus带来多少麻烦。没错,他是个糟糕的艺人,缺乏价值,然后呢。
他能做的只有等风波平息。
说到底,艺人的价值该如何定义。
没有标准答案。
叶形深深吸了口气。
他忽然想起距今也不算很久的出道前夕,Semistar的制作人、 B-plus实际掌控者阎瀚,以一种引用名言的口吻,问站在他面前的五个男生。
他问,你们觉得,最能体现艺人价值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不是偶像,不是歌手,而是空泛的“艺人”。
他站在小剧场正中央的舞台上,比所有人都高一截,立麦孤零零地竖在那里,前一场脱口秀刚刚结束。
叶形在后排,只能瞧见尹朋池脑后蓬松的头发,后者率先回答:“可以汇聚起所有人目光。”
仿佛他生来就是这么认为的。
阎瀚转头,无声地点到下一个人,常人乐倏地站直了,“……好用。”
有谁笑了出声。
接下来的两个答案有些模棱两可,大概是“充满专业精神”和“有信念感”一类,说得很不错,但鉴于给出此类答案的人已经脱离娱乐行业,所以值得借鉴的可能性比较低。
叶形是最后一位,理论上看他有4个人的时间差,余裕颇多,经过了深思熟虑,因此他的所言理应最接近正确答案才对。
轮到他的时候,叶形说:“让人想要了解。”
阎瀚的视线只从他脸上滑过,未置一词。
他一个字都没有评论,哪怕五个即将以B-plus旗下偶像组合名义出道的年轻人都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也不为所动。
连一句“你们都有各自的想法”这种空泛的总结都没有。
他单纯地输出观点。
阎瀚说:“艺人,就是要有为了红什么愿意都做的执念。”
停顿。
……好土。
叶形当时真切地在心里这么想。
“这里的‘什么都愿意做’,不仅仅指对工作没有NG,”阎瀚逐一看着他们,好像要确认每个人的反应,“不仅仅是这样——早上六点高空跳伞脸朝下跌进泥浆里?辛苦吗?我认为不值一提。”
他略后退半步,戏剧化地展开双臂,不太明亮的射灯照在他身上,有种邪教头目的既视感。
“不要把自己当作特别的,”他脚尖轻轻点了点地台,发出木板敲击的空响,沾染上了不祥的意味,“你们能做到的事,任何人都能做到。”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制作人两手落下。
“真正重要的,是那些不能做的事。”
模棱两可,充满了暗示性,略像涉黑组织的小头目劝诱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或者直销大师正在讲课。
“——那些哪怕撒谎也要去做的事,”阎瀚用平缓的口吻低语着,“哪怕做不到也要去做的事。”
他们一言不发地听着,很难说有人发自内心地赞同。
……
叶形慢慢地把脸埋入掌心。
五年过去,他如今算不算“什么都做”了。
日程表格子被填满的很少,松散得一如既往,他至今不明白该怎么去评判一个艺人是否具有价值。
可所谓的价值本身,又该怎么理解呢。
电台仍在播放,主持人交谈的部分开始了一段时间。
“……所以你之前说的,搜索量正在急速上升的博客内容……”
“噢,是,那个,”拖长的尾音带有声带缓缓振动的气泡感,“之前我女朋友,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女朋友,刘女士,”无法停止的窃笑,“……很喜欢的那位,尹朋池。”
叶形的听觉加倍灵敏起来。
“尹朋池。”
“对,”含混地一带而过,“但不是他本人,嗯,不是尹朋池,是他的前队友。”
“前队友?”音乐诡异地插入两秒,“尹朋池之前是组合活动的?”
叶形感到不妙,车身大转弯的弧度让他身体微微偏向一侧,立交桥柱下巨型卡车云集,这里远离城区,路况复杂,小朱正在小心翼翼地盯着后视镜。
“不需要在这里插入小知识吧,”大概是台本作家的笑声弱弱地一同传了出来,“尹朋池的前队友,叶形,你知道吗?”
令人不适的安静,接着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噪音。
“……姑且……哪位?”
夹杂在接近于闷哼的声音之中,听不太真切。
“不认识也不要紧,总之,就是这位叶形和别人接吻的照片。”
故作轻描淡写。
“噢,那对方是谁?”纸张摩擦发出脆响,“如果是普通女性的话……”
“不是普通女性,”直截了当的打断,兴冲冲的样子,就等着这一刻,“是……独特男性。”
要和“普通女性”作出拙劣对照一般,不伦不类的形容诱发出哄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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