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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暮直接回到自己的寝殿。

在这里, 没有她的允许，就是阿紫和花颜都不能随意进入。

“是因为我吗？”涂山暮坐下，看着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焦急,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问。

等了许久，就在涂山暮觉得妖尊不会出现的时候, 脑海里响起妖尊的声音。

因为小腹的那股力量，妖尊不能随意动用力量占据身体的控制权。

被拦住，她不高兴。

要真动手，妖尊也不愿意。

还是就现在这样最好。

“你自己觉得呢？”妖尊嘲弄的说。

涂山暮沉默了。

“你一直都觉得，我将不想面对的, 不愿意面对的，以及厌恶见到的事情和人，都交给你处理了。你觉得你接收的全都是我负面的情绪，对吗？”

涂山暮没想到，妖尊竟然是这么想的。

她想要反驳, 想要辩解。

又必须承认。

妖尊出现之初, 确实是因为如此。

不管是涂山暮，还是妖尊。

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妖尊第一次出现, 是涂山暮从山洞出来后。

在山洞里, 涂山暮遇见了涂山妙。

原本一个山洞只能留下一个。

可涂山暮和涂山妙两个都只剩下一口气。

老妖王不待见涂山暮, 却又觉得这样有趣。

凡狐剩下的狐崽，竟然可以跟得上由妖族精心为老妖王准备的女人诞下的狐崽。

老妖王是好色。

但那都是基于他喜欢，他主动的情况上。

涂山妙的母亲, 是妖界几大狐族强势塞给老妖王的。

如果说涂山暮是老妖王的不愿提起的黑历史。

那涂山妙就是老妖王的耻辱。

他坐上王座之后, 还不能随心所欲, 被人钳制的耻辱。

两个耻辱, 老妖王不屑于动手要了她们的命。

所以干脆给她们一个机会。

看看, 这两个耻辱还能走到什么地步。

那个时候，老妖王还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从山洞出来，涂山暮和涂山妙被分开。

待她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丢进了更深的山洞。

这个山洞里，不光有老妖王的子女，涂山暮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还有妖界的死刑犯。

老妖王承诺了。

若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也能从山洞中活下来。

成为那个唯一。

他可以给那些死刑犯一条活路。

时间，是三个月。

那三个月里。

涂山暮被狼妖踩着脑袋，逼着她吞下另外一只小妖的血肉。

被树妖抽打。

被同是小妖的其他小妖欺凌。

一身皮毛都被鲜血染红，骨骼错位。

她缩在山洞的最角落里，无数次的希望自己闭上眼睛之后回到上辈子的世界。

无数次的渴求，能不能有人来救她。

可最后等到总是各种折磨。

大概是九尾天狐的血脉强悍。

饶是涂山暮还没有激发全部血脉，她的生命力也比一般的小妖更为顽强。

在她最后一次被一只豺狼妖踩在脚底下的时候。

涂山暮暗淡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蓝光。

妖尊出现了。

为期近三个月的折磨中。

涂山暮不断的回避这个世界，期盼着有人帮她面对，有人来拯救她。

山洞里，等不到涂山暮想要的救世主。

只能等到她的第二人格。

妖尊那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力量。

但有了妖尊的陪伴，涂山暮和妖尊互相打气，互相鼓励。

她们靠着伪装和挑拨，成功将最后剩下的两只妖怪挑拨到两败俱伤。

那个时候，只要涂山暮用爪子划破他们的脖颈，这个山洞最后的赢家就是她。

可涂山暮不敢。

她的手，都是主动去救人的。

从来都没有主动杀过人。

最后是妖尊强势占据身体，冷着脸将那两只妖怪杀了。

“你不愿意做。可你知不知道，如果再迟疑个片刻，那两只妖怪就能恢复，他们会迅速起身。你觉得，到时候死的是你，还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妖尊的声音在涂山暮的脑海中响着。

“后来，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本尊一一给你列举出来吗？涂山暮，你知不知道你很虚伪？”

“虚伪？”涂山暮不解。

不过，现在不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这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和妖尊之间竟然还有如此大的裂痕。

涂山暮一直以为，自己和妖尊就算不是主人格和副人格的关系，也可以像能过共生的伙伴。

妖尊敏锐的察觉到涂山暮的心思。

笑得更大声了，也更为嘲讽。

“伙伴？你就算是对待阿紫那个丫头，也知道挡在她的前面。”

妖尊对涂山暮有许多不满。

不满为什么最后面对那些负面情绪的都是自己。

她倒是整日风光霁月，高高兴兴的当遥水镇上人人崇敬的大夫。

可自己，只能缩在角落里慢慢吸收那些人性的恶念。

“从头到尾，我们之间做主的都是你。”

妖尊说完，就不再有任何声音。

涂山暮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离开妖界之前，涂山暮与鹤老见了一面。

在妖界的鹤老看起来比在人间的时候年轻多了。

毫不避讳的露出自己妖化的状态，双足没穿鞋，是鹤爪的模样。

“狐主寻老夫来，不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

鹤老在喝过两盏茶后，终于忍不住说了。

这段日子妖界的事情不少，鹤老其实也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一问涂山暮，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眼看着一年的时间就要到了，鹤老应该是除了涂山暮本人之外，最为关心这件事情的人。

“鹤老，本王有些事情想不通。”

“愿闻其详。”

涂山暮扯了扯唇角，从来不觉得鹤老会拒绝自己。

“本王与妖尊，一直以来，本王都以为我们是共生的存在。应该是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伙伴。”

涂山暮看着鹤老，声音略有些沉重。

而坐在涂山暮对面的鹤老也感觉到。

这位年轻登位的妖王，这趟人间之行再回来。尽管沉稳了不少，却也增添了许多愁绪。

鹤老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涂山暮的时候。

那是老妖王第一次想将自己的子女介绍给妖界群臣。

那时，已经是老妖王要子女之间互相残杀，养蛊一般，要选出最后的妖王继承人。

如黎川之流，有母族在背后协助。

第一次露面的时候。

要么威风凛凛，要么明艳动人。

唯独涂山暮。

穿着带血的破烂衣衫走在队伍中间，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打量。

像刚出窝的小兽。

鹤老那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涂山暮。

只是当时他也没想到。

这个如人间乞丐一般的姑娘，竟然就是未来的妖王。

登上妖王之位后，涂山暮表现出来的也都是杀伐果决。

唯独鹤老，敏锐的察觉到涂山暮的不对。

只是不等鹤老做掩饰，涂山妙就已经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整个妖界都知道，新登位的妖王有古怪。

原本是涂山妙试图打压涂山暮的手段。

却阴差阳错的让不少人开始忌惮涂山暮，以为她骨子里也和老妖王一样，残忍嗜杀。

“狐主，您与妖尊，若是共生的伙伴，便不会有这三年之约了。”

鹤老给涂山暮泡茶。

与涂山暮繁琐的泡茶流程比起来，鹤老的要显得更为简洁。

但，茶香却明显比刚才涂山暮的更为清新扑鼻，余味悠长。

如果涂山暮和妖尊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鹤老也不会跟着一起答应这三年之约。

“妖尊，与你无论是性格、行事手段、待人处世都是完全不同的。狐主，接纳有的时候比排斥更好。”

涂山暮听了鹤老的话，摇摇头。

她和妖尊的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要跟鹤老说清楚也没那个时间。

涂山暮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紧抿着唇角，只打算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放下。

和妖尊的关系，她还要再想一想。

可鹤老是什么人？

他虽然不知道涂山暮与妖尊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却可以看出涂山暮的气息不对。

“狐主，您还记得自己离开妖界之前所说的话吧？”鹤老试探着问。

涂山暮点头。

她当然是记得的。

离开妖界的时候，她对鹤老等人承诺，一定会处理好自己如今的情况。

还告诉他们，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涂山暮不解，停下复述的话，打量着鹤老。

鹤老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狐主。

只是那股气息，他有些拿不准了。

忍不住问：“狐主是在人间遇到了什么吗？为何，这身上会有……”

鹤老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说得太难听，语气委婉道：“会有很微妙的另外一道气息？”

涂山暮挑眉，倒是很意外鹤老竟然如此敏锐。

自己已经很小心的在遮掩了，没想到鹤老还是看出来了。

来寻鹤老，涂山暮也是打算将自己与阎魄的事情告诉对方。

光是阿紫知道，涂山暮觉得不够保险。

不选择花颜，是她觉得花颜身边的人太多，难免会走漏消息。

可鹤老不同。

鹤老的身边只剩下一个花颜。

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

偏偏鹤老又管着妖界大部分的事情，花颜拿不准注意的地方，还要来找鹤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