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期待听多了,沈青亭不可避免地又开始和自己较劲。跳舞是他喜欢的事情,那应该是让人开心的,可一旦背负上这种“期待”,这份喜欢就开始变得沉重。这样的困扰从很久以前就出现了——学舞是很难的事情,要有天赋,要肯努力,也要能吃苦。坚持不下来、半途而废的人才是大多数,从小到大,沈青亭实在见过太多太多中途放弃的人了。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每一个人想要离开这一行的人,都会在告别时对他说,你要加油,你得坚持,可千万别像我一样。沈青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期待”,只知道自己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陷入纠结和失落——那些人放弃跳舞的理由,难道他就不会担心吗?难道他就不会……害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被迫放弃吗?沈青亭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依然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他只觉得心里憋闷,像是堵了无数种情绪在里面。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面,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哎”了一声。他都忘了,谢楹还在身后。沈青亭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被人过分地关注——父母曾经还觉得他这个性格不适合站在舞台上——在生活中,他不想要成为别人的焦点,有心事的时候也不会主动向人倾诉,甚至别人问起,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他缓解这些糟糕情绪的办法,就是一个人安静地散步。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了,他都忘了,刚才还遇见了谢楹。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扭头寻找那人。身形高大的Alpha正蹲在街边,在一个手推车的花贩那里挑挑拣拣。沈青亭好奇地走过去看——谢楹正在挑选非洲菊。“就这束了,这束看着顺眼。”谢楹指指其中一束橙色的花束,说,“10块是吧?”说着他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手机已经识别了二维码,甚至已经发出了“滴”的一声响,然而谢楹却没有立刻支付。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收起手机,起身朝沈青亭走来。“小沈老师,有纸币吗?”他问。沈青亭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有。”“太好了,能跟我换十块钱吗?”谢楹笑着给沈青亭转了十块钱过去,“出门时换了身衣服,没带钱包。”沈青亭摸出两张纸币递了过去,倒没有立刻收下谢楹的红包。他眨眨眼睛,看着谢楹接过这十块钱后重新回到花贩那里。也色太黑了,沈青亭走近后才看到,那位花贩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谢楹把钱递了过去,伸手接过了那束非洲菊,顺手插在右侧的裤子口袋里。“走了。”谢楹冲他扬扬下巴。“小沈老师,最近这几年——有两三年了吧——总之最近这几年里吧,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还会随身携带纸币的人。”不等沈青亭发问,谢楹主动说道,“另外两个是我爸妈。”沈青亭被这前两个人选逗笑了:“我爸妈也不习惯电子支付,会带着钞票。不过……”他还是觉得疑惑。谢楹解释道:“这些卖东西的老头老太太啊,一般都搞不来这种电子支付,那些二维码绑定的多半都是儿子女儿的收款码,卖东西赚来的钱,有时候不能及时提到自己钱包里。”谢楹短暂地停下了脚步。他怀里还滑稽地抱着篮球和打气筒,右边口袋里歪歪扭扭插着一朵色彩鲜艳的花,是非常离谱的形象,然而此刻,Alpha认真说话的样子竟让人完全无法移开视线。谢楹说:“我刚工作那会儿,接过一个案子。案子本身很小,也不复杂,只是……”他目光悠长,像是在回忆那时候的场景。“当事人是个老太太,可能就和刚刚那个老太太差不多年纪。那个案子不复杂,诉讼费也就小一百块钱,然而她却拿不出来。”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谢楹仍然感慨:“问过才知道,她会卖一些自己编织的小玩意儿,然而绑定的二维码却是儿子的账户。忙碌一天下来,钱全都进了儿子的口袋——那个案子的诉讼费,还是她用几块几块的纸币凑起来的。这个事情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之后遇到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我都习惯直接给他们纸币。”说完这些,谢楹继续朝前面走去:“随手就能予人方便,也不麻烦。”沈青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后,谢楹又停下了脚步。“小沈老师,”他表情古怪,“你还打算往前走多久,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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