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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

觑见那个小鬼一直都是在瞧着自己的，翠玉楼微微挑眉。

“没，没什么！”偷窥被抓包，紫衣尴尬的低下了脑袋。

“你呢？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呢？”

“我？？？”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紫衣诧异的抬起脑袋来，瞧向了对坐的男人。

“对啊。这一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做得好自然是该奖赏的。”温柔的注视着对面的人儿，翠玉楼耐心的说着。

“可我……”皱了皱小眉头，紫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等一下。”说着，翠玉楼站起身，来到了自己的柜子旁。打开柜门，他从里边拿出了一只精致的木盒，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看着那盒子，紫衣微微蹙眉。

“这里是你的卖身契，还有你的欠条。”说着，翠玉楼笑着打开了盒盖。

觑见里边保存完好的纸张，紫衣微微一惊。想不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依旧把它们保存的这么完好无缺。

“紫衣，你在翠玉楼为我效力已经十个年头了。如果，你想离开，这些你可以带走，另外，我会给你足够的银两，茶楼、酒馆、客栈、布庄，随便你喜欢什么，我再额外送你一家店铺。”

如此丰厚的待遇，这在翠玉楼里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也是从来没人能享受得到的。可是，如果是眼前人，翠玉楼愿意给予。这十年来，紫衣为楼里做了很多事，他很尽心尽力，也很能干。这些奖赏完全都是他应得的。

睨着男人嘴边儿隐去笑容，睨着男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模样，紫衣知道，在这一刻翠玉楼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在和他很认真的谈话。

“楼主！！！”轻唤了一声，紫衣的心头五味杂陈。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翠玉楼吗？”

瞧着那个眼眶羞红的人儿，翠玉楼微微挑眉。有些困惑。

平日里总是吵着要离开，可是为何今日真正放他走了，他却又是这么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呢？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他不是应该欢呼的吗？？？

“是，在所有细作里，我是最不乖的一个，我总是吵着要离开，总是对他们说，翠玉楼是吸血鬼，是剥削我们的恶霸。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是个……”

瞧着男人越来越黑的那张脸，紫衣咬了咬嘴唇，不敢再说了。

“原来，你一直都喜欢背地里说我坏话？？？”嘴角噙着笑，翠玉楼似怒非怒的问着。

“不，不是，那是，那是你之前给我的印象吗，后来，后来你让我和蓝德跟着你，你亲自教我们武功，教我们易容，教我们阵法，教我们兵器运用之后，我，我就对你改观了！”开口，紫衣连忙解释。

“哦？？？”

听到这话，翠玉楼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不过眼底却依旧清清楚楚的写着不信二字。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你这个人平日里确实是刻薄了那么一点，吝啬了那么一点儿，不过，你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我刻薄？吝啬？？？”

觑见男人眼底的询问，紫衣连忙捂住了嘴巴。“我……”

“喂小鬼，你怎么那么忘恩负义啊，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你买回来的？”

“我，我没忘，你救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开口，紫衣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解着。

虽然，初来翠玉楼的时候，对男人的印象极差，对这个男人的人品也十分的质疑。但是，经过了这十年的相处，讨厌已经变成了崇拜。嫌恶也已经变成了仰慕。对于这个男人，紫衣不但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更怀着一颗敬仰的心。对于他，紫衣早已如同信奉神明一般，刻进了骨子里。

“谢谢，我不需要你牢记一辈子。这十年里你已经给出了很好的回报。戴上你的酬劳，离开翠玉楼吧，你可以走了。”

说着，翠玉楼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地契和一张银票，放进了那个盒子里，将盒子推给了对面的紫衣。

地契是项城之中最为繁华的一座大酒楼的地契。而银票上也清清楚楚的写着是五万两白银。

要知道，能够让铁公鸡翠玉楼拿出这么多家当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要知道，这种奖赏，这种酬劳，那在翠玉楼里可是绝无仅有的啊！！！！

能够从翠玉楼的手里拿到如此丰厚的酬劳，不得不说紫衣绝对是个幸运儿。可是看着如此丰厚的酬劳，紫衣这个幸运儿，非但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觉得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了。

他要离开翠玉楼了，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蓝大哥，离开左叔，离开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也彻底的远离细作这个危险而又刺激的苦差了！！！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时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楼主真的要让我走吧？”

开口，紫衣说出来的不是感恩的话语，也不是临别的珍重，而是一声不确定的责问。

真的要让我走吧？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了吗？翠玉楼真的不需要我紫衣了吗？

闻言，翠玉楼淡淡的笑了，那笑容很温柔却又带着诸多的无奈和不舍。

“在翠玉楼里，每一个细作都是有他的时限的。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做细作。”

翠玉楼是武林第一楼，是专门负责提供江湖情报的地方。而所有情报和一些私人秘密的来源都是靠着细作挖掘的。故而，翠玉楼里豢养了成百上千的细作。而这些细作的来源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翠玉楼花了重金请了师傅，专门训练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待到训练之后便是委以重任，充当翠玉楼的细作。

因为，细作是个相对而言比较冒险的工作。故而，有很多细作会在出任务的时候不幸丧命，当然，也有很多细作可以功成身退。

细作是一个不需要出名，也最怕出名露脸的工作，所以，每一个细作都是有他的时限的。而在翠玉楼里每一个细作的时限都是五年。但凡做了五年细作之后的人，都可以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按着功劳大小，领取相应的酬劳或是离开翠玉楼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做些小本生意。或是继续留在翠玉楼里转作教练、护院、抄录等其他差事。

听到男人如此冰冷，如此绝情的回答，紫衣觉得心里很委屈也很难受。

“你，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如果早就打算不要我的，如果早就打算把我赶出翠玉楼的。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如此精心的培育我？为什么还要教会我那么多的东西？为什么？？？

“紫衣，这是翠玉楼里的规定，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当然，如果你想……”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捂着耳朵，紫衣慌乱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跑。

“紫衣……”

觑见那个人儿跑出了门，翠玉楼大惊，慌忙跟了出去。

这紫苑外边儿的阵法是每日必换的。在这翠玉楼里除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左倾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躲避阵法。

故而，每一次蓝德和紫衣来紫苑都是由左倾引路的。

而今，紫衣这般无状的跑了出去，若是触动了院子里的机关阵法，必会丧命院中啊！

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呼唤，也听到了随后追赶而来男人的脚步声。可是，紫衣却任性的跑得更快了，全然没有理会身后那个男人。

跑在用大块儿鹅卵石铺设的小路上，紫衣跑着跑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异样的声响。

霎时间，原本安安稳稳长在院子两旁的紫丁香树，突然冲到了鹅卵石铺设的小路上，四颗紫丁香树犹如是卫士一般，将紫衣团团围在了中央。

“啊……”

瞪着眼前会跑的紫丁香树，紫衣正在纳闷，忽觉脚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