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佐柘先是愣了半晌,随即不自禁地发出哄笑,道:“天呐,这个到底是谁教你的。”柔柔瞄他一眼:“爹地教的哦。”涂佐柘啼笑皆非,他啥时候教过了?不过柔柔的语言能力确实是非常强的,大概是遗传杜哲强大的语言基因,人家小孩说话的第一句不是喊“爸爸”就是喊“爹地”,他的柔柔厉害了,喊的是“爹死”,无奈捂脸。后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他经常对柔柔说“爹地累死了,爹地真的累死了”,可是这个句子对九个月的她来说太长,于是,她干脆简化成“爹死”,哭笑不得。父女俩吃完早餐,杜哲还没过来,再不吃早餐就凉了,涂佐柘赶紧起身到洗手间:“吃点早餐吧?要是不想我在,我可以出去……”杜哲手上拎着的那件,如果他没看错,就是泡了好几次依然残留血色的卫衣。糟糕,衣服忘记洗了。正在搓洗脏衣服的杜哲,侧头挑起眉头问道:“待会医生就要来给你打针,柔柔也要拆线,你还去串门?”“好……好,我不去了,”涂佐柘站在杜哲身侧,低着头望着杜哲浸泡水中的塑胶手套,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去吃早餐,你好憔悴,很久没休息了吧,公司……”杜哲正在搓洗的手停顿,涂佐柘大脑短路,意识到又说错话,不应该提公司的任何事,连忙简单粗暴地深入盆中,夺过泡着脏衣服的盆,牢牢地握着双侧,将杜哲顶到一旁,说道:“你去歇会儿吧,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真让人心疼。肿成猪蹄的双手伸入盆里,遇水便像在冰中垂钓的温度,一分钟过后手便又红又肿,大夏天的,怎么洗出了冬天的感觉。被顶走的杜哲纹丝不动,本想冷眼旁观涂佐柘如何面对最讨厌的洗衣服,可他的手实在肿得不成样子,手背鼓出一大块,动作十分缓慢,污渍顽固依附,毫无起色。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杜哲将他的手从水里拎出来,拿干净的毛巾擦拭干净遗落的水珠,淡漠道:“柔柔喊你了。”涂佐柘瞬间往外侧耳,他是聋了吗?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爹地——!”声音之洪亮。“?”涂佐柘揉揉耳朵,深觉莫名其妙,这是信号延迟的节奏吗?今天是柔柔拆线的大日子,可别出了什么大事,他一边赶急赶忙往外跑,一边吩咐道:“你留着别洗,我去看看。”杜哲未回头,略微点头。柔柔捧着绘本古灵精怪,声调拔高不少,道:“嘿嘿嘿,我要听爹地讲绘本哦。”涂佐柘无奈道:“让爸爸给你讲?”“爹地讲的好,我要爹地讲。”柔柔硬是坐在涂佐柘大腿上,压制住他不让离开,霸道地说道:“今天我拆线,你要听我的!”“好吧好吧。”涂佐柘讲得飞快,一分钟讲了十五页不带喘气,王督喆进来听见这语速,不禁调侃道:“你的肺活量不错阿。”柔柔一见王督喆跟见鬼似的,“啊”了一声埋在涂佐柘怀里,可怜兮兮道:“爹地,我怕。”涂佐柘心里想,我也怕,背上的伤口甚是配合在隐隐发痛——六年前背上二次缝针之后,抽线的痛苦简直不堪回首,更别提期间伤口化脓却因为位置较为靠上,于是便有了扭断手臂都够不到痛处而无法准确上药的尴尬。开玩笑,因为背上的伤口化脓可是发了整整一个月的高烧,想忘记都难。杜哲洗好衣服径直晾在阳台,走过去抱起柔柔,拍着肩膀安慰道:“不怕,爸爸在。”余光瞄见比柔柔还紧张的涂佐柘,便勉为其难地跟柔柔指着涂佐柘,说道:“爹地也在。”王督喆蹲下来对她进行温柔攻势,让她放下防备好好配合:“来,柔柔,不怕,我很温柔。”柔柔对着他“哼”了一声,赶紧趴着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各霸占一条大腿用力并拢。被柔柔夹攻迫使无限靠近的姿势,肩并着肩,腿并着腿,隔着面料便能想起熟悉的质感,涂佐柘满脸憋得通红,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柔柔却凑到涂佐柘耳边,悄悄道:“爹地,我不怕的,嘿嘿,我故意的。”涂佐柘瞪大了眼睛,久久未从震惊中回神。脑壳疼,受伤的柔柔竟然还不忘神助攻的使命,看来教她放弃这个念头还得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护士准备好消毒工具,王督喆解开绷带,清除切口上的敷料,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工具,用酒精由切口向周围消毒皮肤一遍,说道:“柔柔,不怕哦,哥哥很温柔。”比柔柔还害怕的涂佐柘半眯着眼,远远便看到缝制的伤口,长落而下的针线,霸住一整条小臂,不自觉便皱紧眉头,心里难过地在滴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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