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没逃过杜哲的眼睛。涂佐柘往日找着机会就要求合照,如今听见拍照的声音犹如惊弓之鸟,狠狠地低下头,T恤下一节一节凸起的脊椎骨尤其明显,指尖拽住运动棉裤的褶皱层叠,用力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涂佐柘不经意的侧目,捕捉到杜哲这一瞬间的失落。方才拒绝杜哲的求婚,这下又惹得他不高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胸口像被无数根针刺一样的刺痛,失去氧气缓冲,一呼一吸之间已疼得满头大汗。趁着柔柔自己一个人玩时,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进厨房对正忙碌的杜哲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拍照,你不要介意,我下次会注意的。”“嘿嘿,下次你告诉我,我走开一点。”涂佐柘胸口疼得窒息,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他咬紧唇舌,顺畅地说完整句话,又叮嘱道:“我去阳台逛逛,要帮忙叫我阿。”他在怕,他在躲,于是慌不择路的向着阳台走去,杜哲这样想着。他的目光追随着涂佐柘从光里走至暗处,涂佐柘明明想扶着腰,没几秒又放下垂落,掌心撑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天时,一截脖颈已显露出几小块陈年淤青。医生说过,孕期会让大大小小的旧伤全部暴露出来。他无法想象瘦成这样的涂佐柘,等录像中的全部伤痕遍布在身体上,届时该是怎样的躯体。杜哲叹了口气,稳住心神,招手让柔柔给他送去一杯温水。柔柔蹦蹦跳跳地过去了。杜哲慢慢站起身,苍茫疲惫的目光,望向一大一小的背影,安慰自己,此事着急不得。睡前,杜哲给柔柔洗完澡念绘本,柔柔揪着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爸爸,你还会不要我跟爹地吗?”这是柔柔近来问得最频繁的问题,杜哲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再次郑重承诺道:“不会。”“爸爸,你还会不会突然消失阿?就是咻的一下,像神仙一样不见了。”柔柔比了个手势,示意两手空空。“当然不会。”杜哲轻轻吻住她的额头,“柔柔该睡了。”“嗯!”柔柔不知道想到什么,捏住杜哲的耳朵,像说悄悄话那样,刚要开口,却忍不住哽咽起来。“爸爸,爹地在医院里面天天做梦,还爬起来了,被护士姐姐找回来,爸爸,你不要让爹地出去乱走,走了找不回来,柔柔怎么办?”杜哲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涂佐柘在天台上张开双臂的身影如同秋风中干枯破碎的落叶,风一吹便要落到地面上,地面上的涂佐柘被众人拿着棍子讨伐,破损嘴角的笑容缩印在瞳孔,转眼间又变成了病床上轻飘飘孤零零的墓牌。几秒钟的时间如已过半辈子,墓牌上的笑容令他浑身一震,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柔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小傻瓜,爸爸保证,再也不会让爹地走丢了。”* * *此刻客厅里的涂佐柘拆下白墙上的“MARRY ME”的立体气球,一个一个放气,放一个便捂紧小心脏一阵心疼,直到所有字母都叠得整整齐齐摞在一起。突然有点好奇,他跟汪希求婚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阿?不不不,应该会更好一点。女孩子喜欢浪漫,杜哲应该会特意挑选一家有浪漫气氛的餐厅,汪希穿着白色的小短裙,杜哲穿着贴身的西装,小提琴手在旁边演奏悠扬的乐曲,愉快的交谈中品尝美味的食物。届时杜哲献上一束红玫瑰,再变戏法一样的从玫瑰里变出戒指,早前躲起来的其余友人拍着手掌打节奏,齐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高声齐喊,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反正,肯定不会在家里啦。想象着求婚的各种场景,按下开关,“MARRY ME”的灯架随之熄灭。涂佐柘勤勤恳恳地收拾着,连同一地的玫瑰花瓣全部放进垃圾袋里,其余的小卡片被他偷偷剪下来放进另一个袋子里,相连的绳索和气球全部都不放过。满满两大袋垃圾,涂佐柘一边收拾一边可惜,这么好看的求婚名场面,要是真的该多好。杜哲关上门出来时,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片花瓣都不留。尚未回过神来,涂佐柘正拎着两个大袋子出门口,生怕被他发现,急急忙忙说了一句下去丢垃圾,杜哲想跟着过去,方睡下的柔柔做噩梦般惊醒痛哭突然从房间传出来。涂佐柘趁机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重!”他真的很想亲手“丢”垃圾。“阿佐,你等我再去。”涂佐柘怕他误会自己多拿了东西,举起透明的垃圾袋,诚恳道:“真的全部都是垃圾!就楼下,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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