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鹅似的摇摇摆摆、亦步亦趋出了老旧的路,又一起站在拐角往回望,是一排步距相等、整整齐齐的脚印。钟悯摘掉与方重行款式一致的雾灰色手套,从羽绒服兜里掏出来手机将这一幕记录:“真是太好啦!”他将手机递过来同他分享:“阿行你看。”主景物当然是一半小心打碎一半完好如初的幸运,曾照耀他们身上的昏黄路灯温情脉脉守卫着沉睡中的小路,而雪仍未停。方重行一直明白,其实很多事情都需要天赋。他仅仅在物理学科上富有一定天赋,余下所长全靠聪明的脑袋及父母庇护下的勤能补拙。钟悯则被上帝宠爱地赠予许多礼物,随手一拍的构图都巧妙,这些似乎与生俱来的灵魂碎片组成他,却又不是完整的他。“很漂亮,”他看看钟悯被冻得通红的鼻尖,随即将视线转移至其他部位,“萨沙,闭眼。”钟悯在茫茫大雪中照做。方重行取了手套,轻轻摘下他睫毛上粘的一片雪花。太脆弱了,尚未感受到温度,这一片六角形的白便融化个彻底,位置难以捉摸,到底是在指尖还是睫毛?方重行回看一眼路,捻下手指,说:“好了,走吧。”从学校到寻芳苑的一段,两人好像身怀读心术似的不再讲话。这份默契直至进入小区,被一声微弱的“喵”打破。方重行的袖口又被拽住了,钟悯很喜欢这么做,拽住,拉两下,含义很多种,你看,你听,你的注意力该放在我这里。“是不是有猫在叫?”钟悯小声问,生怕那声“喵”被雪淹没,“我没听错吧?”“是,”方重行答道,“找一下在哪里。”他们凝神静气地沉默,四处张望着,等待下一声“喵”出现。“喵呜,呜——”叫声再次响起,并非方才的花坛方向,而是身侧,钟悯正细着嗓子故意诱猫出来。看,果然上帝钟爱他,学猫叫也如此惟妙惟肖。连续唤上几声,终于得到回应:“喵,喵呜。”方重行在一人一猫的对话中顺利分辨出方向,放轻脚步往对面四号楼底去,小心扒开花坛里的矮灌木,抖落的雪咔嚓一下砸到只三花小猫头上。钟悯埋下脸悄悄笑它:“好傻。”小猫并未理会,摇摇脑袋弄干净身子,抓住发现它的人不放,边叫边围在方重行脚旁蹭,使劲浑身解数撒娇。钟悯被猫冷落,蹲在一旁,毫无波澜地讲:“它喜欢你。”“是吗?”方重行伸出手想摸摸它,结果遭小猫闪身一躲。起初以为是手掌失误,连续几次没碰到毛茸茸才明白过来,这只扭成陀螺的三花,根本不愿意让他摸。方重行无从下手,木桩一样被围着转圈圈。钟悯笑得浑身都在颤,快乐极了,不知道笑的到底是哪个:“诶呀。”转起圈来看见,小三花的脸和身体是一致的瘦,眼睛大,四肢修长,最特别是它背部的花纹。“是个爱心诶!”钟悯指着那一点由黑黄两色拼成的图案,“我们今晚真的很幸运!”“看起来大概有五六个月,”他估算着三花的年龄,“缠你又不给摸,好奇怪的猫猫。”“是饿了吧,”方重行看着不打算放他走的赖皮小猫,“你有吃的吗?”钟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从兜里摸出来一颗柠檬糖递过去,一本正经征求猫的意见:“你要不要吃?”方重行:“……”“噢!”钟悯像是回神,收手,撕开糖纸,“这下好啦。”三花不满地呜呜叫,受委屈似的变本加厉转圈。方重行好像也被他传染似的,认真以诱哄的语气同它交流:“在听,在听,怎么啦?怎么啦?”发觉钟悯肩膀颤得厉害登时醒悟这种行为是多么幼稚可笑,他轻咳一声:“我脱不开身。你去看看小区里的便利店还营业吗?如果营业的话买两根火腿。”钟悯应言去做。不多久就回来,用钥匙尖头划开火腿肠衣,用手掰成小块放在猫面前。橡皮糖一样被黏住的方重行终于暂时逃脱,小猫嗅了嗅食物,埋头乖乖享用。小区的人行道显然是被晚归的人破坏过,积雪一块块龟裂,裸露出原本的柏油路面。钟悯摆放食物的位置得当,是一小部分干净区域,旁边有一小捧洁白的雪,猫咪吃掉两三块火腿,便舔上一口雪解渴。见此情景,方重行放下心,刚说句“走吧”,三花反应剧烈,嗷呜嗷呜大叫,放下食物去蹭他裤脚,只得作罢。两人蹲在一起,头挨头地观察小猫吃饭。即便是流浪猫吃相也优雅,细嚼慢咽,期间舔舔爪子、叫上两声权当乐趣。钟悯再一旁用手遮住两个哈欠,方重行知道他有多困倦。虽然机构不像学校有早读,八点正式上课,但放学晚,体力消耗大,亟待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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