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然离开之后,桑落没回房间,而是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视线前方正好是花园里一堵花墙,而在花墙之上是季商房间的窗户。期间桑落拿出手机,在微信聊天列表里找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徐医生。之前桑落突然跑到澳洲,也是因为徐医生建议他脱离不适的环境,出去旅游放松。这二十天里,桑落断断续续和徐医生一直有联络,到泰国之后,桑落基本停药,睡眠状态也在改善,他和徐医生的联系逐渐减少。犹豫许久,桑落还是什么都没发,他关掉微信,然后打开了备忘录,找到他记录心情那份文档。桑落的抑郁症有一年多了,最初只是轻度抑郁,不需要吃药,也不需要定期去见医生做什么心理治疗,直到今年三月份,他开始整晚地失眠,心慌。再次去到医院检测,抑郁程度到了中度。之后桑落开始接受治疗,除了吃药和心理辅导,徐医生还建议他每天睡前记录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儿。一开始实在是没什么好记录的,桑落也很敷衍,甚至会写天气很好这种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的事儿。但好在他一直坚持记录,然后像发送工作总结一样每隔几天发给徐医生一次,内容逐渐从无聊的天气到有趣的事情。比如十天前他在澳洲的最后一晚,除了澳洲天气很好,景色很美,还有买到幸运蛋糕,蛋糕很好吃,甚至他还写一段分外矫情的“励志语录”。也比如五天前离开新加坡时,除了写文身很疼,但很好看,还有两句类似臆想的诗。桑落随手翻了翻,像是在看一部回忆录,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没有再因为那些记录而变得愉悦,也没有再将这几天变得更多更丰富的记录发给徐医生。像是看见一场梦,即将破碎,桑落选择自己收藏。在他打算退出微信的时候,收到了一条自于他姐夫许致的新消息。昨晚睡前,桑落卡在凌晨给许致发了一句“生日快乐”,说礼物买了,回去再给他。这会儿估计是许致醒了,回了句“谢谢落落”,然后又说他平安回来就行了,用不着礼物,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桑落捏着手机没回复,过了两分钟,许致又说:“你姐买了后天的机票。”桑落一愣,然后看到对话框里蹦出一句“飞曼谷”。桑榆还真是言出必行,就只给了桑落三天时间。时间一到,不见人,她就亲自过来抓人。这下不能装死不回复了,桑落想了想回道:“我很快就回去,你让她别来。”许致无奈地回:“你也知道的,你姐我劝不住。”是啊,桑榆一贯强势,自己拿定的注意,旁人怎么劝都没用。桑落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回复,捏着手机,像个雕塑一样被旱在了椅子上。直到烈阳被乌云遮挡,平起狂风,桑落被青草和花香的清新自然包围,他回过神,看到视野前方是大片的花墙,或红或绿,缤纷热烈的画面,短暂地将他拉出黑色的深渊。先前在房间里,桑落从窗户往下看,视野不够清晰,只看到花墙上的黄色的沃尔夫藤和粉紫色的藤本月季。这会儿离得近,他便瞧见了花墙底下还种着几株玫瑰。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迹一样,桑落迷茫的视线倏然凝聚,盯着那几朵待放的花苞愣怔出神。“吱吖”一声响,像是臆想中的南墙碎裂动静。桑落心脏重重一跳,短暂的迟疑之后,他蓦然抬头。楼上紧闭的窗户被推开,穿着睡衣的季商出现窗台上,出现在桑落的眼前。风吹起他的额发,他慵懒含笑的脸在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桑落短暂地忘了呼吸。“坐那看什么呢?”见桑落看着自己发呆,季商先开口。他声音还带着细微的沙哑,应当是刚醒。桑落脸上的迷茫散去,浮出浅浅的笑意:“看花,这里的玫瑰要开了。”季商没看到玫瑰,只看到他的笑脸。既然季商醒了,桑落没再在花园久待,回了房间,和季商一起吃了早午饭。之后桑落询问了季商的行程安排。季商说今天要回曼谷,和黄总公司的合作可以继续推进,不过合作方式有所改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沟通。这回洽谈比较正式,明天得谈出一个结果,合适的话可以直接签合同。“也就是说我们是时候回去了,对吧?”桑落低头喝汤,随意地开口问。季商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但还是应了一声。桑落没再说什么,沉默片刻,季商忽然说:“下下个月,我应该可以腾出时间,你不是说想去南卡吗?我带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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