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坏了修修还能将就着用,黑板擦用不了了,裁点儿碎布当抹布一样能擦黑板,就是得勤换洗。
粉笔就真没办法了,老师要上课,不可能不用粉笔,这个是怎么都省不了的。每学期发下来的根本不够用,为这个事,他不知道往县里跑了多少回。
多跑几次,批几盒,能支持一段时间,用完了他再去跑。
偶尔有人往学校捐粉笔,大家伙儿都高兴,哪有嫌粉笔多的。
校长媳妇儿也知道自家男人的烦心事,跟着高兴:“娟儿,晓得捐多少盒不?”
李校长皱眉道:“问这个干啥,人家有这个心,哪怕只给几根,我也高兴。”
“这回可不少嘞!”吕娟忙道:“应该有十一盒,我觉着,搞不好还能更多。”
沈家那孩子,打个电话就扔了十几块钱,够买二十多盒粉笔了,一看就是不缺钱的,说不定会给凑个整数。
“真好。”校长媳妇笑开了花。
李校长也觉得是好事,这还没开学,下学期多十几盒粉笔储备,一个班能分半盒呢。
“娟儿,谢你跑这一趟,这事儿咱先别往外头说了,万一人家有难处不想捐了,闹得不好看。”李校长到底想得多些,叮嘱了一句。
“欸,晓得!”吕娟先应下来,然后跟表姐表姐夫讲起这回的捐款人,她觉得这次捐款,黄不了!
这是后话,沈鱼怎么也想不到和虎妞两句闲谈会传得这么广。
出了邮局,他们直奔供销社,镇上还有一些其他商店,开店的一般都是自家临街的房子,一半住一半开辟出来当店铺。
卖吃食早点的也有,小摊子更多。
据虎妞说,学校门口就有卖包子馒头油条,卖煮鸡蛋,卖麦芽糖的小摊子。
说着说着就流口水了,不知道在馋什么。
进了供销社,沈鱼履行承诺:“想要什么自己去拿,我请客。”
虎妞欢呼一声,直奔卖糖的柜台,被沈鱼一把薅住后领:“不给你买糖,换牙忘记了?”
虎妞:“……”噘嘴。
“你怎么不动?”沈鱼催促董三林,这两人一人太积极,一人站着不动,真有意思。
“我不要。”董三林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哪好意思让沈鱼给他花钱买东西。
“必须要,我说话算话,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沈鱼脸色一沉,把董三林吓住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没不给你面、面子……”
“那你还站着干什么?”沈鱼凶巴巴道。
路过的客人看稀奇一样多看了他们几眼,长见识了,还有非要请客买东西的人。
董三林磨磨蹭蹭去拿了一本作业本:“我、我要这个行不……”
沈鱼扫了一眼,就是普普通通的作业本。
“这个多少钱?”沈鱼问售货员。
“一毛钱。”
沈鱼:“……”
扭头问董三林:“咱们家几个在上学的?”
董三林老老实实算了一遍:“二伯家的桃丫、四叔家的壮壮,虎妞、庆山哥家的小涛,还有我,没了。”
沈壮是虎妞的亲哥哥,十一岁,去他外婆家走亲戚了,至于为什么没带虎妞,奶奶没跟沈鱼说。
但听老太太话音,沈鱼大概知道一点儿,无非是虎妞外婆重男轻女,更喜欢外孙,虎妞在上坎子村当着女大王呢,才不去受气。
四叔沈安兴是几个兄弟中,除了沈鱼他爸孩子最少的,一儿一女,生完虎妞没多久,计划生育成了基本国策,抓得特别严,想生都不能生。
也就是说,沈家现在在读书的孩子有五个。
沈鱼探头看了眼:“你们都用这种作业本吗?”
售货员看沈鱼衣服虽然简单,但很是光鲜,手腕上还带着手表,连忙道:“我们这还有更好的本子,你看这种,这种硬壳笔记本多大气。”
沈鱼不为所动,作业本用那么厚的干什么,不过当笔记本的话,倒是可以。
“用得上吗?”
董三林头都差点儿摇下来了:“用不上!”
“不记笔记?”
“记……”声音弱弱的:“可以自己买大纸裁着用。”
他说的大纸沈鱼也看见了,老大一张的粗糙黄纸,还能摸到里面没有磨碎的稻草梗。
这个便宜,两分钱能买特别大一张,反正笔记本不用交给老师,自己裁个本子用线一缝也能用。
有些家里很穷的学生,作业本都是这种纸做的。
沈鱼表情一言难尽,家里应该不至于穷困到这个地步吧?
扫了眼表情窘迫的少年,沈鱼有点儿懂了,这孩子性格谨小慎微,大概不想多花钱,一直克扣自己。
要沈鱼说,真没必要,他怀疑他爸那个粗心眼,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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