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她们,这才压低声音,咬牙道:“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梁盼摇了摇头,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跟她妈讲了:“爸把她领进屋,让我去喊奶,我看见她手上提了有两包东西,肯定是外头那供销社里买的,那个包装纸我认得。”
韩腊梅发出阵阵冷笑,一想到这个小姑子,她就气得心口疼。
如果只是当年婚宴上闹得那一出,都二十多年,她不至于小气到现在还跟小姑子过不去。
可是梁凤霞干的那些事,她想起来就气得要呕血。
当年下乡那事,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容易,梁凤霞觉得她抢了韩腊梅留城的机会,差点儿砸了她婚宴也就罢了,还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韩腊梅刚嫁进来的新媳妇,跟小姑子过不去就太不聪明了,梁母再气梁凤霞,那也是她亲闺女,儿媳妇和闺女不和,当婆婆的有几个能偏着儿媳妇?
所以韩腊梅忍气吞声想了个办法,给小姑子也找个婆家,这样她就也能留在城里了。
大家都觉得这个法子好,家里人都想方设法的打听,韩腊梅还特意回自己娘家,托她妈、她大姐、她嫂子帮着打听好对象。
凭良心讲,她觉得她给梁凤霞找的对象不差,家境长相性格都挑了的,这也亏得她小姑子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否则还没这个机会。
韩腊梅是真尽心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姑子要是嫁得好,公公婆婆就会少贴补她一点儿,往后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拉拔梁家人。
说句不好听的,给梁凤霞挑的对象,个个都比梁平条件好,她都没说什么,梁凤霞倒嫌弃上了。
后来更是负气报名,直接就跑去了乡下。
去了乡下,管家里要钱要票,公公婆婆包括她男人,都觉得对不起她,一开始要啥给啥。
但没过多久,韩腊梅怀孕了,肚子里怀着娃,害喜害得严重,吃什么吐什么,瘦得只剩一个大肚子。
家里人吓得慌,只能想办法先给她找东西进补,家里有个孕妇,好东西得先紧着她,钱一下子就不凑手了。
往乡下寄的少了,梁凤霞不高兴,在信里怨怪家人狠心,说了很多伤人心的话。
她婆婆哭了一场,写信解释说是因为你大嫂怀孕了,这信不写还好,一写梁凤霞更气了。
她本来就记恨韩腊梅,要不是她要了她妈的工作,她也不会下乡,现在还要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缩减她的开支,明明她在乡下过得这么苦。
因为这件事,梁凤霞彻底恨上了家里人,写信回来说了许多难听话,两边一时间断了联系,很长时间都没再写过信。
后来韩腊梅平安生下大儿子梁峰,梁峰身体健康白胖可爱,吸引了全家上下的注意力,老两口把大孙子当命根子疼,远在乡下伤了他们心的小女儿,一时间也就顾不上了。
顾不上也挺好,梁凤霞索取无度,韩腊梅心里早就有意见了。
给寄点儿东西可以理解,但是总不能全家都供养着你一个人吧,其他人不活啦?
嫌乡下日子苦?那当初又不是我们逼你下乡的,给你找了对象你不满意,自个儿报的名,现在后悔,晚了!
韩腊梅自觉没有对不起小姑子的地方,所以很烦梁凤霞,乐得公公婆婆把心思都放在她儿子身上。
大儿子一岁多的时候,韩腊梅又怀孕了,要管大孙子还得照顾儿媳妇,老两口更没心思想别的。
之后韩腊梅生下梁盼,肚子终于消停了,孩子留给公婆和丈夫照顾,她专心奋斗工作,成功调入后勤部,还升了小领导。
小叔子梁安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长硬朗了,没怎么再生过病,不用经常去医院,也不用时常吃药。
在木材厂干了几年,学了点儿技术,也算升职加薪了,整个梁家的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好。
日子好过了,梁家老两口又想起远在乡下的小闺女,有点儿后悔。
曾经再伤心,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老两口还是先服了软,按照之前的地址写信寄东西。
然而东西收了,没有回信,一开始还担心是不是在乡下出什么事了,又写信过去问,依旧没有回信。
老两口吓坏了,准备找人打听,实在不行,就亲自去一趟,最起码得知道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韩腊梅觉得她小姑子那性子,脑子不好使是真的,但真要过不下去了,肯定会跟家里服软。
她唆使梁平跟老两口说,写信的时候加一句,要是不回信,就不寄东西过去了。
梁家两老半信半疑又寄了封信过去,嘿,让韩腊梅给猜着了,这回终于收到回信了。
虽然信里内容阴阳怪气的,但看那笔记,那口吻,妥妥就是梁凤霞亲笔。
老两口给气得不行,但到底心软,三五不时的还是会寄点儿东西去乡下。
梁凤霞很少回信,除非家里长时间不寄东西了,就写封短信展示一下存在感,表示她还活着,提醒梁家人给寄东西。
这样过了几年,到了七七年,国家突然宣布恢复高考。
梁凤霞又寄信回来要钱,说要复习参加高考,让家里人多寄点儿营养品补脑。
婆婆好声好气跟韩腊梅说好话,拿积攒下来的钱请她帮忙买几罐奶粉,这种东西那会儿不好买,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但婆婆求到面前,韩腊梅捏着鼻子认了,帮着买了几罐奶粉寄去乡下。
之后老两口千等万等,什么都没等到,考试成绩出来,写信问梁凤霞考得怎么样,她一通抱怨,说她在乡下连饭都吃不饱,只能种地养活自己,哪有时间学习,害她没考上。
梁家老两口不敢说什么,只能写信劝她继续考。
然而没过多久,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梁凤霞竟然回来了!
她请的探亲假,回来之后,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说她在乡下过得有多苦,什么冬天挖沟手上磨得全是水泡,夏天顶着太阳割麦子,差点儿把腿给割了,听得老两口眼泪直流。
就连梁平都红了眼眶,觉得对不住这个妹子。
梁红霞也从婆家赶来,梁凤霞抱着她哭得不成样子,一声声喊着“大姐”,把这个梁家最老实的孩子喊得跟着一起哭到崩溃。
就连对着梁安,梁凤霞都红着眼睛说,过去是她不对,不该跟身体不好的弟弟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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