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情景显然出乎李元祯的预料,故而他无法像之前对付宋将军那样惬意的慢慢玩儿猫捉耗子的游戏。他挥剑连斩三人,对方士气立马陷入低糜。这时领头的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李元祯猜是撤退之意,于是立马腾挪而起,跃至那个领头人的身边,将手中长剑抵上他的脖颈,威吓道:“还不让你的手下住手?!”
那领头人不敢再动,斜眼谨慎的看着他,却是迟迟不肯下令。而就在此时,另一端的船舷处传来细声惊叫,李元祯骤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回头,果然见孟婉已被一个蛮人控在刀下,并狠狠盯着他以作要挟,那个蛮人显然是察觉到李元祯待孟婉与其它手下不同,这才打算拿她做人质试试。
“放开她!”李元祯冷声喝道。
孟婉被控在那人手中,眼角余光瞥见那人的花臂,知道这些都是蛮人。想来定是上回李元祯扫荡不清遗漏的小支人马,如今里应外合打算殊死一搏。
那个蛮人见李元祯被激怒,心里便有了底:“看来我掳对人了!滇南王,还不快叫你的人都停手?”
见那人打算以自己作要挟,孟婉便只好自己开口:“那个,我就只是个无名小卒,连拳脚都不会,你觉得堂堂滇南王会为了救一个斟茶倒水的小跟班儿,听你的话么?”
原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被绑架的价值,可孰料孟婉这话说完,那蛮人却低头看她,笑道:“既然你这么没用,那我干脆就直接了结了你!”说着,他就当真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大刀,作势要砍。
孟婉只觉自己脑袋要不保,懊悔先前的妄自菲薄,又想开口解释自己其实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可还不待她开口,李元祯就率先开了口:“都住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占据上风的暗卫们纷纷住了手,使得那些蛮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很快他们便退去挟着人质的同伙身边。
自然,因着李元祯的妥协,那蛮人的刀也悬在半空中,没有落在孟婉的脖颈上。
那蛮人给自己身边的同伙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些人迟疑了下,便“扑通扑通”跳入海中,很快乘着一艘小舟逃远。想来先前他说的那句蛮语,应该是让他们先行撤退。
此时的船上,除了周人外,便只剩了这个挟持孟婉的蛮人,和李元祯剑下所挟的那个领头人。
“你将他也放了!”那蛮人再次提出要求,抬了抬下巴示意所指的乃是自家头目。
李元祯冷眼微觑,手下并不放人,只道:“你放了她,本王可以放你二人离开。”
那周人自然不肯听他的使自己陷入被动,笑道:“你们周人太狡猾了,我若先放了她,你指定会将我二人杀了!”
此时就算李元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不会杀他,他自然也是不会信的,是以李元祯便也不再多浪费唇舌去哄骗于他,便直截了当的问:“那你欲如何?”
“只要放了她,我们便是死路一条,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先放人的!你若不想她死,就抓紧给我们再备一条小船,让我们带着她一并离开。待安全了,我会放了她让她自己回来。”
“哈哈哈哈——”
李元祯的一阵大笑,引来那蛮人的慌乱,他不禁急道:“你笑什么?!”
“本王笑你真是没有眼力见儿。”笑着,他目光落在孟婉的身上,略歪了歪脑袋:“这也不过就是本王身边伺候的一个下人罢了,不想她死,不过是因为平日里她伺候的尽心得力,本王习惯了。但你若真当她的命能值得本王对你言听计从,就是大错特错了。”
“你若是现在肯将她放了,趁着本王心情尚好,也就放你二人离开了。若是你还负隅顽抗,你们便一起死在这船上,本王也不过就是另换个端茶倒水的下人。”
先前还语气笃定的那个蛮人,此时已是有些拿不准,面露踌躇。
虽说一直知道自己在李元祯的眼里大约也就是这么回事儿,可此时生死悬于一线,亲耳听到他如此说,孟婉还是有些难过的。不知不觉间,一直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儿就簌簌滴落下来,她忍不住抽噎一下。
李元祯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情不自禁间便流露出心疼之色。原本已信了他先前那话的那个蛮人,见此状,复又琢磨过来他刚才不过是故意装作无所谓诓骗他的!
不由得更加气恼:“你们周人,果然狡猾!”说罢,将本就架在孟婉脖颈上的大刀又加了两分力道,使那刀刃抵入她的皮肉,当即便流出几滴血来。
殷红的鲜血细流划过白皙纤长的脖颈,那画面格外的惨烈骇人。
出于本能的一声嘶吼,裹挟着狂怒与无可奈何:“给他备船!”
他的妥协,换来对方的嘲谑,那蛮人不禁低头细看了看孟婉的脸。似在揣摩这一个小小的下人到底是有何能耐,竟让大周的滇南王如此失态?
那灼热的目光投在脸上,孟婉泛起一阵恶心。她重新看向李元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刚刚的薄凉之辞不过是诓敌之计,是她小瞧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由惭愧起来。
又想到若非自己这般没用,成了别人手中的质子,堂堂滇南王也不至于被人胁迫至此,更觉愧疚。越是愧疚,泪珠子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决堤一般的接连滚落。
李元祯看着,心中绞痛,却也只能一言不发。
很快几个暗卫便将舱室内的备用小船拖出,投入海中。
那蛮人看了看小船,又看看李元祯,催促道:“你还不快放了他!”
“如今你与本王所求,皆是保住自己人的性命而已。但若就这样任她随你二人离去,必定是留不下活口了。”
“我说到做到,必会放她活着回来!”
那蛮人急于狡辩,却是说服不了李元祯,他笑笑道:“你口口声声道我们周人狡猾,可两国止战后几次三番背信弃义的却是你们蛮人。你以为你的话,本王会信?本王想让她活不假,可若就这样放你们离开,本王深知她必死无疑。”
那蛮人见他也是不肯松口,急道:“那你想怎样?”
李元祯深知让对方在这儿放了孟婉绝无可能,于是只得变通一下:“这条船上我众你寡,若是在此交换人质你自是有所顾忌。不如这样,本王亲自送你们离开,待到了安全的岛屿,你将我二人放下,你们自行离去。路上你们大可以她为质,本王也不能将你们如何,再说你们二人对我一人,难道还畏怯不成?”
那蛮人思量了一下,觉得这倒是不错的方法,随后又与小头目交换了个眼神儿,见对方也认为这办法可行后,便痛快应下。
如此,李元祯便随他三人也上了小船。暗卫们想要拦阻代替,却被李元祯喝令闭嘴。
上了船后,李元祯将那小头目放了,由他来划船,而那个蛮人依旧挟持着孟婉,与李元祯相峙坐在上面。
李元祯武功高强是被那两个蛮人看在眼里的,故而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卸掉对孟婉的挟持,生怕他半路起妖蛾子。故而李元祯也只能抓住孟婉的手,对她作些安抚。
说来也怪,明明先前怕的腿软脚软,可眼下被李元祯握着手,凭那刀照旧架在自己脖颈上,孟婉却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待小船行出一段距离,已逐渐看不清身后的大船后,李元祯便开口道:“顺着这个方向再行一个时辰,便可路过一处荒岛,你们便将我二人在那里放下,然后你们乘船继续前行,很快便可出大周的势力海域。”
这两个蛮人显然也是在这段水域摸索一阵子了,对地型比较熟悉,故而听了他的话倒也觉得妥当,便答应如此。
因是顺风顺水,小船行得极快,才半个多时辰便到了预先说好的那个小岛。蛮人将船靠岸,让他二人上了岛,之后迅速驾着船自行离岸。
孟婉看着李元祯,正想开口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办,便发觉他瞪着那只远去小船的眼神有些可怕,似在算计着什么。于是她便将话咽回,默默望着他,也不敢胡乱开口说话。
果不其然,眼见那只小船行出近百步远时,李元祯突然扯下自己绑腕的长带,一头依旧系在左腕上,另一头则系在左臂膀上,形成一个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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