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要这样过去了。
她挥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抱起柴禾回了洞里。
“为何去了这么久?”等在洞口的李元祯面上不免有些焦急,显然是担心她才在洞里坐不住。
孟婉将干柴放在地上,一边整理,一边答道:“这附近的柴都被昨夜的雨水淋湿不能用了,属下便去了对面的崖下。”
李元祯自是早便猜到如此,是以刚刚他也去那边找过,却是不见她的身影,这才只得回到洞口来等。不过此时他也不想拆穿她,便只试探:“可还去了别处?”
原是怕他担心才未敢直言,如今见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孟婉便也不敢再瞒着,一边往火势渐收的火堆里添着新柴,一边道:“其实属下还去了海边。”
一听这话,李元祯自然猜到她去做了什么,便问:“你留了记号?”
“嗯。”孟婉诚实的点头,将自己如何留的记号说了一说,之后便开始熬煮野菜汤。
因着昨夜照料的妥贴,加之李元祯身体本就强壮,故而病症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已见大好。孟婉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烧也全退了,便高高兴兴的将石锅递给他,“王爷您今晚多喝两碗,发发汗,便能将体内的寒气彻底驱散。”
李元祯垂眸看了一眼那锅子,因着是洞里石头经过天长日久的水滴石穿而形成的天然碗状,故而没那么完美,又极重。孟婉两手托着,显得有些吃力,然而他没有伸手接过,却抬了抬负着伤的右手臂,为难道:“本王……有所不便。”
孟婉迟疑了下,便干脆将锅子放到他面前的地上,又将石勺递给他,笑道:“王爷用这东西当作勺子吧,只能将就着些了。”
“还有勺子?”李元祯有些惊诧的看着那东西,却还是不肯伸手接过来,视线慢慢移到孟婉的脸上,肃着一张脸问她:“何人食饭,会将碗置于地?”
“这……”孟婉有些难为,心想正常情况下的确没有人会将碗放在地上,可眼下什么情形还需自己多说么?睡都要就着石头地睡了,还挑这理儿?
不过这话,李元祯如今醒着她自是不敢说的。于是局面陷入短暂的僵持。
见她接不下去话,李元祯便自问自答道:“只有畜生饲食,才会碗置于地,俯地而食。”
听他话越说越重了,孟婉不敢再怠慢,忙双手将石碗又捧起,连道:“属下知罪。”
李元祯吐了口气,似不欲再怪罪于她,然后终于伸手主动将石碗从她手中接了过来,自己端着。孟婉原以为如此便妥当了,可看他端了片刻,还是无法吃,这才想到许是右手还不太好使的缘故,故而左手端碗,便没有手再去拿勺子喝汤了。
可是这要她如何是好?
她只得再次伸手,“王爷,还是属下给您端着,您只拿勺子用便是。”
李元祯便没有松手让他端,顾自己端着那只碗,一错不错的看着她。这不禁将孟婉看得浑身发毛,心想他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她喂他?
没错,昨日她是喂过他,可那时他昏迷着手不能动。如今他既醒了,断没有她再亲手将饭食喂入口中的道理。可道理归道理,李元祯就这样不说话的盯着她,她自是没有其它选择的,最后还是乖乖主动的伸手拿起那个石勺来,舀起一勺子野菜汤,小心翼翼的送至李元祯的唇边。
李元祯将薄唇微微启开一些,她又放前递了递,他便轻轻一吸,将汤汁尽数吸入口中。然后她再舀起一勺,准备如法炮制,李元祯却闭着口不再喝,道一句:“你也吃。”
“王爷先用,待王爷用完属下再用。”孟婉不敢僭越,可再喂,李元祯还是不肯启口,只盯着她。
她拗不过,只好自己喝下了那一勺菜汤。之后再喂,李元祯才肯吃。
二人你一勺来她一勺,如此往复了许久,才终于将那满满一锅野菜汤吃完。
拿着石锅子去小水坑里冲洗,孟婉才想起李元祯似乎还没对这野菜的味道做任何评价,心想着接下来几日肯定还是要一直以此物果腹的,便忐忑着问他:“王爷,这野菜汤可还入得了您口?”
“入不入得了,本王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话不禁将孟婉噎了回来,老实的继续洗着碗勺,不敢再多废话一句。残局收拾完毕,孟婉见李元祯已倒在地上好似睡了,自己便也不再磨蹭,寻了个被火烤热乎的地儿躺了下来。
为了照料李元祯,昨夜一夜她都没怎么睡,故而身子撑到现在已是乏累至极。加之今晚外头天气尚好,无风无雨,又有了足够的柴禾,火堆生得旺旺的,洞里便很是暖和,她倒在地上没多会儿便熟睡了过去,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了,才醒来。
白日洞里虽有阳光能照入进来,却总归还是阴僻的,便是一觉睡到中午,也不会觉得太阳刺眼。她睁眼后往洞外看了看,才知如今时辰已是不早了,再看看一旁昨夜李元祯歇息的那块石头上,已然空空也,便立马翻了个身儿坐起,放眼在洞内查探一番,却是都没有他。
“王爷自己出去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孟婉连忙起来略整了整衣裳,便追出洞去。到洞外时,恰巧听到一声鸟儿的哀鸣,接着便听远处“啪唧”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追上前去,先见着地上有一只胸口插着木箭的野鸽,往前走两步,又看见一只这几日吃美了的雀鸟。
怔愣之际,便听到树后有声音悠悠传来:“捡上它们,回去吧。”
随着这声音落地,李元祯的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李元祯一眼便瞧见他左手拎的弓箭,和右手提得两只肥美山鸡。那山鸡仅是翅膀被他打伤了,并未咽气,此时还在扑腾着翅膀作不屈不挠状。
如此重的东西提在手里,李元祯却并不显吃力。
“王爷,您的手……好了?”孟婉迟疑着问,目光紧紧盯在他的右手上。
李元祯并不答她,只笑着将她绕过,全然好似当她是块木头一般。
孟婉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将另外的一只野鸽和一只雀鸟捡起,远远跟在李元祯的后头往洞里走去。路上心里还在盘算着,若是李元祯的右手臂伤得像她一直以为的那样重,那么怎么可能昨日还一动不能动,今日便能开弓射猎?
难道说,起先他便是装的,手臂伤得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夸张?
那么昨日他自称手不能动,让她喂野菜汤便也是……装的?
带着这些疑问回了洞,孟婉不敢直接拆穿他,便委婉的问:“王爷,您手上还有伤,刚刚去射猎,不知会否崩坏伤口?”
说着便伸手凑上前去:“不如属下帮您看看。”
孰料她的手刚碰上李元祯的右手臂,便被他展臂顺势一拦,将她揽入身前。右臂极其有力的将她整个锢住,“你觉得呢?”
第91章 有人 原来来的不是救兵
李元祯这一用强, 一切便都不言自明了。孟婉自然是知道他昨日称手臂无法抬起是装的了。原来他的手臂,根本不至于伤重至不能动的地步。可他偏偏却要吓她,逗弄她。
心中明白这些是一回事, 只是那些羞恼与忿忿也只能压在心底里,开口时,孟婉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恭敬:“王爷身体康复,属下自是欣喜不已!”
李元祯听出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奚落的意思, 勾唇笑笑, 将手松开。
他的手才一松,孟婉便迅速转了半圈将身子旋出他的怀抱,接连退了两步,才慌张道:“今日王爷打了这么多猎物,择洗的清水不够了, 属下去溪边打一些来。”
借着这个由头, 她拾起地上的石锅,便脚步飞快的踱出了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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