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和轿子一进一出,陶萱苏离项茂行越来越远。他进宫做什么?莫不是皇上召见他,告诉他已经为他选妃一事?
回到将军府,嫂嫂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圣旨早就传了过来,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苏!”关山月忍不住心酸,差点掉眼泪,即刻跪拜下去,“妾身拜见恭王妃。”
陶萱苏扶住关山月,道:“嫂嫂,你是有孕之身。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进了府邸,关上大门,匆匆赶往正院。一只脚踏进院门,就听见陶仙儿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大姐啊!没被选为瑞王妃,但做恭王妃,来日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恭王是个瞎子,看不见你的美貌。啊呀,我忘了,你毁了容,现在是个丑女。刚好,你再丑恭王也看不见。”
陶萱苏直勾勾地瞧着她,言行轻浮,穿得花里胡哨,是要去选秀吗?“陶仙儿,你不要太得意。你能确定自己嫁得比我好吗?在将军府,我是嫡长女,你得尊我敬我。往后,我是恭王妃,你更得尊我敬我。凭你刚刚那番话,我就能状告恭王,让恭王罚你!”
陶仙儿脚步一缩,刚才那些话传到冷酷无情的恭王耳里,她可就要遭殃!不过这是事实啊,任凭谁听了这桩婚事都会这么评价。陶仙儿又生出一点怯怯的勇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难不成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关山月实在瞧不下去,今天只是赐婚,小苏就要遭受这些讥讽嘲弄,来日成婚,小苏还不知要怎么受苦遭难呢。想到这,她就又痛又恼,上前给了陶仙儿一巴掌,瞪着她道:“你娘不管教你,身为嫂子,我来管教你。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那么难听?”
陶仙儿还想还手,关山月练过武,很轻松地就拧着她一双手,她根本动弹不了,只能“嗷嗷”地喊痛。
“还说不说恶心人的话?”关山月手上加了点劲。
陶仙儿泪眼盈盈,痛得连连摇头。
关山月松了手,和陶萱苏进了正院,吩咐不准陶仙儿进来。
进了房间,摘下面纱,陶萱苏道:“嫂嫂,我说了多遍,你现在是有孕之身,不要轻易动怒。为了陶仙儿几句话,还动起手来,不值得。”
陶萱苏心有戚戚,想起上辈子嫂嫂滑胎就是因为和张氏母女动手,不过那时候无人事先知道嫂嫂怀了孕。
“这样的人,你不教训她,让她吃点苦头,她就会得寸进尺。你哥哥在的时候,张氏母女还算本分,对我们也恭敬。你看看,你哥哥走了之后,她们俩动不动就在北院打鸡骂狗,还时不时跑到正院来,说一些难听的话,偷一个摆件,挪一盆花什么的。我实在气不过。”
关山月对张氏母女积怨已久,今天这一巴掌也不单单为了陶萱苏。
陶萱苏给关山月倒了一杯温水,抚摸她的后背,“是。嫂嫂说的我都知道。但现在我们也不好赶她们出府,只能等哥哥回来。嫂嫂,你且放宽心。一切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才不会让张氏母女害了我的孩子。”关山月摸着肚子,喝了口水,“不说她们,说说你。你不是参加瑞王的选秀吗?怎么被选为恭王妃了?”
陶萱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透彻。
关山月摩挲着茶盏,面露愁色,心都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陶仙儿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恭王……恭王确实双目失明,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实在太委屈了。”
第10章 猫叫
陶萱苏不想让嫂嫂担心,歪着头轻轻一笑:“不委屈,嫂嫂。别人都以为我委屈,我偏不委屈。恭王从前可是天之骄子,人人都夸赞的,面如美玉、君子风范。虽说现在恶名在外,但他的本性还是纯良的,只要我和他好好相处,必定可以相敬如宾。”
“恭王从前确实是人中龙凤。你哥哥跟着他行兵打仗时,他小小年纪却运筹帷幄、用兵如神。若是从前的恭王,你嫁给他自然是好。可现在他……那个样子,瞎了,没有前程……”关山月蹙眉摇头,怕妹妹婚姻惨淡。
陶萱苏给关山月轻轻地揉肩,笑道:“嫂嫂不用为我担心,只要不嫁给瑞王就好。况且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们碰上了,逃避不得,不如欣然接受。”
正说着,关山月的贴身丫鬟雪枝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喜滋滋地道:“少夫人,将军来信了。”
陶萱苏忙接过来,打开来看,一句一句念给嫂子听。
“娘子、小苏:闻娘子有孕,我心甚喜,大喜!大大喜!提笔落墨,心犹颤颤。待娘子生产之际,我必归家……”
陶令闻足足用了两页纸来表达欣喜之情和对关山月的牵挂。因为知道关山月不识字,所以他写的都是平实易懂的文字。
关山月听了后,忍不住嘴角上扬,双颊泛红,笑道:“你哥哥跟个孩子似的,高兴地没了分寸。”
末了,陶令闻又问妹妹的婚事如何。上回陶萱苏写信,怕信笺被人半路截住,所以没在信中说自己不想嫁瑞王,陶令闻还以为她会被选为瑞王的妃妾。
关山月再次陷入愁云惨雾中,妹妹要嫁给瞎子,她如何向相公交代?陶萱苏好言劝慰一番,提笔回信,如实相告,还在信中放了一粒红豆,表示嫂嫂对哥哥的思念;又放了一朵鹅黄色的迎春花。
从前兄妹俩在张氏手下被折磨时,两人就会彼此鼓励,要向迎春花一样生长,总有一日春天到了,就可以自由绽放。这是两人的暗号,代表了他们内心向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寄出信后,关山月和陶萱苏又开始期盼陶令闻的回信。
陶萱苏和恭王项茂行的婚礼两个月后举行。从今天起,将军府就忙不迭地准备起来。下人们都以为大小姐嫁给失宠的瞎子王爷是件不好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喜事,大家也高兴不起来,愁眉苦脸地扯红布、买喜糖,面面相觑地洒扫、裁新衣。
陶萱苏见众人谨小慎微,办喜事跟办丧事似的,这可不好,传出去,还以为将军府对皇上的赐婚有所不满呢。她第一个敲锣打鼓,乐呵呵地看戏赏花,给府里奴才打赏钱,又拉着嫂嫂去香衣阁做新衣服、新鞋子,整个将军府一下子喜庆起来,终于有了办喜事的热闹气氛。
这天夜里,陶萱苏正睡着,听到一阵阵的猫叫,像婴儿哭声,此起彼伏,怪瘆人的。
陶萱苏半夜被猫叫声惊醒,闹得心慌,起身查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猫。打开房门,她看见嫂嫂房间也亮了起来,想来也是被猫吵得睡不着。
陶萱苏寻着猫叫声走到嫂嫂房门口,见两只大黑猫在草丛里扑来滚去,厮打在一起,两对碧莹莹的眼睛有些吓人,喵喵怪叫,多半是发|春了。
“哪来的猫?”陶萱苏蹙眉问道。
春心指了指北院,低声道:“仿佛是北院的,夫人和二小姐这两天不知从哪弄了两只猫来养,我白天看到过一次。”
关山月开门走了出来,雪枝跟在后面伺候。最近孕吐得厉害,食欲不振,又睡眠不好,她憔悴了些许,要是相公在家就好了。关山月问道:“我刚睡着,就被吵醒。这两只猫不在北院呆着,怎么跑到这来了?”
陶萱苏见关山月穿得单薄,吩咐雪枝进去拿件披风,给她披上,以免受寒。
春心胆子大,走到草丛前赶走两只猫,那两只猫猛地怪叫,刺耳挠心,旋即蹿开。春心蹲下去看了看,道:“少夫人,大小姐,这是缬草,猫喜欢缬草的气味,所以才会跑到这撒泼打滚。”
陶萱苏恍然道:“表哥说缬草的气味有助于宁神安眠,所以才在嫂嫂房间门口种了一畦缬草,没想到竟惹出麻烦。”
喵!喵!
那两只大黑猫并未走远,还在屋顶上盘旋,叫声惨烈,如鬼哭狼嚎似的。这么下去,一夜休想安枕。陶萱苏气愤道:“好端端的,姨娘和陶仙儿养什么猫,吵得人不得清静。”
关山月皱了皱眉头,按下心里的不喜,道:“算了,要是我们不让她们养猫,又有的说了。雪枝,让人把这些缬草都除掉吧。”
雪枝喊来四位小厮,用铲子将缬草连根拔起,气味更冲,满院可闻。那两只大黑猫忽然怪叫两声,从屋顶跳了下来,直扑簇簇缬草,令人猝不及防,还抓伤了其中一名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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