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林佑诚不曾和他父亲解释,只说自己心里有数。但在林燃面前他却不能用这样的理由把这件事一语带过。
林佑诚神情微凝,这件事是有人多嘴告诉徐宜蓉的。这些年他们夫妻感情说不上好,但对外表现出来的也算相敬如宾。
他和徐宜蓉都清楚,他心里还放不下何晚秋。
这件事原本藏在暗处,无人提及。现在却被扯出来明晃晃地摆在他们之间,徐宜蓉被这根刺刺了多年,这件事让她觉得难堪,她似乎无法再忍受下去。
林佑诚试图用温和的口吻和林燃解释这件事,“小火,那个女孩并不知道背后资助的人是我。我..我是在年初偶尔遇见她的,那一天下了大雪。”
林燃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何晚秋的忌日也在冬日里。
林佑诚本人对这件荒谬的事也充满了挣扎,他唇角微微抽动,停顿片刻后才继续道:“那么多年,我一直很想晚秋。”
他哑声道:“那一瞬间,我以为晚秋回来了。”
林佑诚抬眸和林燃对视,他对面的少年已有了大人的模样。不在家的这两年林燃成长的很快,出乎他的意料,不论是考上一中还是照顾林烟烟。
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和优秀。
林佑诚轻叹:“小火,爸爸只是想帮帮她。”
因着她与何晚秋相似的面容,林佑诚不可避免地对她生出了怜惜之心。
林燃的唇角扯起冷漠的弧度,“这话不如你上楼对着你书桌上我妈的照片再说一遍。帮帮她?你想帮多久?又想帮到什么程度?”
黑眸紧盯着面前这个已步入中年的男人,林燃不可抑制地生出怒火:“你想过我和烟烟吗?想过你现在的妻子吗?”
“你说让我回家,你自己看看这是家吗?你是怎么对待你的家人的?”
林燃说的这些林佑诚不明白吗,他都明白,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
但林燃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今只是资助她上学,那以后呢?林佑诚没想过以后,这件事本就是因他一个念头而起。
林佑诚一时无言。
林燃不欲和林佑诚多说,他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的家,摔门而去。
林佑诚怔然地看着林燃的背影,这件事是他做错了。
他又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
林燃没有骑摩托车来,送他来的人回了车行,他现在不想联系任何人。
林燃独自一人走在夜色里,心头翻涌的情绪愈演愈烈。刚才林佑诚提起那个女学生的神情反复在他脑海中回闪。
疼惜、怜悯,眼眸深处还带着怀念。
一想到林佑诚看着那个女学生的时候想起是何晚秋,林燃就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想回去把那个房子里的东西都砸烂。
所有关于他们一家四口的回忆在今晚变得支离破碎。
这原本是他和林烟烟的家,是何晚秋喜欢的半山。
林佑诚亲手把这一切都撕毁了。
林燃蓦然停住脚步,他偏头看向灯火未熄的别墅,眸色暗沉。
“叮——”
林燃的脚步才刚转动,他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却响了。他并不在乎是谁给他发的信息,他迈开步子就准备往回走。
“叮——”
第二声。
林燃不耐烦拿出手机想设置静音,他的眸光在触到屏幕的瞬间顿住。
发信息来的人,是他的小溪流。
林燃解锁屏幕,垂眸看着盛青溪发来的两条信息。
[小溪流:图片]
[小溪流:林燃,我抄完了,晚安。]
林燃点开图片,昏黄的灯光映在白纸上,纸上是她漂亮干净的字迹。这个傻姑娘老老实实地把防溺水安全教育条例抄了一遍。
纸上的内容条条清晰,在纸张的最后,她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燃长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直到起风了他才收回手机。
林燃再次转身,他离开了半山。
-
狭小的床上,盛青溪睡得不是很安稳,她蹙着眉,额间沁出些许薄汗,唇间喃喃林燃的名字。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盛青溪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她的目光落在床尾的那堆娃娃身上。
她缓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凌晨三点,林燃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窗外夜色暗沉,只一点路灯的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许是风大,斑驳的树影在薄而透的窗帘上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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