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料稀释开越擦越脏, 苏佋修长白净的手指也染成五颜六色。
“……我确实见了人, 但我能不告诉你吗?”
林知安觉得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目光锁定着苏佋垂下的睫毛,蓦的,指尖一凉, 男人的手隔着湿掉的纸巾捏住她, 浅蓝色的水渍顺着两人交叠的指缝流下去。
苏佋抬起头,深潭一样的乌眸在灯光下静谧得发棕, 像是在审视她,又好像有什么在妥协。
林知安望进他眼睛,心一动,默声穿过他五指,扣住。
男人指尖细微地颤了一下, 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然后缓缓将她反握。
两个人的手又湿又热, 贴在一起的毛孔好似张开了呼吸, 连没碰到的手腕都痒起来。
苏佋摩挲着林知安细嫩的手背,轻笑:“安安越来越知道怎么驾驭我了。”
林知安蹙起眉, “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不是想堵住他的问题才这么做的, 而且她也没有想驾驭他。
林知安有点不开心, 想将手抽开, 可苏佋抓得紧紧的。
男人直白地用眼神咬住她, “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安安这样对我。”
“在楼下安安抱住我那刻我就在想,即使下一秒安安拿刀插.进我心脏,我也死而无憾。”
林知安愣了愣。
有些人说情话,会将三十分的好感说成一百分的情深。也有一些人说情话,会藏起一百分的倾慕只敢说三十分的留恋。
苏佋和他们的都不一样。
他有一百二十分的执着就会说满一百二十分的贪恋,刀刀见血,也不管这偏执是否会吓跑对方。
细究起来,卸下伪装的他如出生孩童般真挚大胆。
以前林知安听到他说这些会怕,现在却没有了,许是知道了他性格因由,想通了很多事。
苏佋边把玩小姑娘的手,眼尾不甘心地眯起来,呷着一抹阴翳,忽然问:“男的女的?”
林知安笑出声,“女的。”
男人眼底瞬间恢复清明,薄唇勾了勾,“那还好。”
林知安笑了会儿不笑了。
苏佋不肯告诉她母亲的存在,必然有自己的难言处,就不必将伤疤揭出来疼一遍,然后故作怜悯安慰他。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
她今天终于明白了肖康的那句话。
苏佋和他在某个程度是一样的人是因为,一个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而另一个有父有母有家却算不得家。
临睡前两人都洗过澡才上床。
林知安眼尖地看到苏佋脚踝还有颜料,隐约是那只小鹿。
她指了指,软声软气地问:“苏佋你要不要再去洗一下呀?那里还有点脏。”
苏佋往下瞥了一眼,再看向她,薄唇倏而勾起一抹笑,“我故意留着的。”
林知安没懂,眨巴眨巴眼。
苏佋关了灯躺进去,把小姑娘抱进怀里。
黑暗中,他用唇瓣梭巡她的眉眼,轻轻印下一个吻,嗓音低缓道:“因为我想做个梦。”
第二天春光明媚。
林知安前脚到北港的家,后脚就接到了霍蕾的电话。
“路路生病了,昨天就吃得少,今天早上我起来一看,病蔫蔫的吐了不少东西。”
“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林知安包都没放下,着急地推开门,脑子里全是白绒绒的小狗奄奄一息的场景。
霍蕾仔细想了想,说:“应该没吃什么,你别急,我已经叫医生了。”
她顿了顿,又说:“本来我怕你家那位不让你出来,不打算给你打电话的。但想想路路是你带回来的,还是和你说一声。”
“我半小时后到。”
“……也行。”
林知安打开车门,对司机说了声“去老宅”。
到了老宅林知安看到一个久违的面孔——
段礼。
段礼和苏佋是朋友,但每次遇到他都没什么美好回忆。
霍蕾似乎在和他拌嘴,向来慵懒淡定的眉眼挑得高高的,挤出一丝讥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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