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珩垂首淡笑，长指骨节分明，专注地穿拉手上的布料，不一会黎扬腰间便多了一个平整漂亮的蝴蝶结，“好了。”黎扬摸摸那个蝴蝶结，硬挺有型，不输商场售货员的手法，他夸：“邱总好贤惠，下次给我绑个中国结吧？这玩意太女人了。”暗光轻扫过邱珩的眼，眸中的光亮随之转瞬即逝，他抬了抬嘴角，侧首将视线投去前方。过了情人索，虚影变换，回归之前青草摇摆，河水潺潺的清幽景象。实景是一块两米高的石头，其上朱色小篆竖向刻下“三生石”字样；再向旁延伸，入目是青石桥面，五格台阶，四根木桩矗立，红灯笼高挂，桥头石碑标明“奈何桥”三个大字。“挺像那么回事儿，”黎扬快走几步，手抚上三生石石体，回头对邱珩说：“酷玩做的实际布景还可以。”“不过游戏地图设计不合理，”他道：“千辛万苦过了情人索，结果还不是要上奈何桥？谁也不记得谁。”他背念传说：“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姻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生命永恒，真性不朽，很美的因果轮回学说。”黎扬倏敛笑意，指尖顺着石头纹路触摸，轻道：“都说三生石能照出前世今生，这要是真的就好了，我忘了很多事情……”邱珩不语，只静默地立在他身边。“唯物主义者偶尔也有唯心的时候。”黎扬自嘲，抬抬下巴，问：“前面是不是就是出口了？”洞口的光亮隐隐绰绰，邱珩点头，“嗯。”黎扬往石头上一拍，“那我们快走吧！”不知触发到哪个开关，奈何桥上投影出游戏中的孟婆角色和过桥的路人，熙攘往来地排队领取一碗孟婆汤；桥下的地面本是平静的水流，此时一双双手穿出，魂哭不绝。黎扬笑，“还挺热闹。”语毕，他先行踏上石桥，学着投影的人物向孟婆影像鞠躬，作取碗饮汤状。这处空间的音效变成悠远的人声解说：“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邱珩还站在桥头，黎扬冲他招手，“你愣在那干什么？”解说继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黎扬过了桥的一半，他外衣色浅，彩影笼罩，远远看去和游戏里赶去投生转世的路人投影融成一体，像一具最普通的灵魂。孟婆还在分发汤水，他再次回头，邱珩仍旧没有走的意思，黎扬皱眉，“你怎么还杵着？”他已然站在桥的另一端。解说低厚慢声：“喝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邱珩没有上桥，忽地跳下桥旁的地里。“欸？邱珩你在干什么啊？”黎扬望见他的动作，疑惑地喊问。投影在地面的手和水纹急乱地晃动，像无数鬼魅撕扯邱珩的裤脚。他不急不慢地从容走到他面前，黎扬递一只手要拉他，邱珩没接。他健步跨上比小腿还高出一截的台阶，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动，眉宇坚毅，竟是十足的少年气。投影次第消失，光线趋于晦暗，黎扬后脑一疼，他捏痛自己手上的皮肉转移，速即压制。“行为艺术，”黎扬说，“桥上路好走啊，你还跳下去！”解说到了尾声：“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邱珩轻扬眉尾，笑容凉浅，“检查道路要全面。”黎扬白他多此一举，“也没有哪个游客往河里跳。”他来回踱步打量，“快到出口了，还有哪里要查吗？这里还有两条很短的小路，我们分头看看，在出口处集合吧！”邱珩环顾四周，颌首同意，“动作快点。”他叮嘱。剩下的岔路没有什么吓人的项目，只是简单的水泥墙壁，黎扬打开手机手电筒，走到尽头，随意照了照正打算离开。一男一女的交谈声隔着墙壁传出，似在吵架，黎扬轻轻地把耳朵贴在墙上。“我真是看不起你。”是贾瑶轻蔑的声音。彭博文低道：“你要理解我，雷盛的评价决定我这次能不能升职。”', '”')